林不凡叹口气道:“看太太对你的态度,怕是早已知道你有外室之事,但她若真是心狠之人,也不会把自己气得病倒,只知道哭哭啼啼了。看跟着太太的那丫鬟眼神怪异,你去问问她吧。”
老爷急忙去了,不消片刻便把丫鬟拎了过来,太太的陪嫁丫鬟胆子小,被骂了几下就哭着招了:“自小少爷不见后,老爷急得跟什么似的,几日不归,太太虽然也着急,但仍觉得老爷有些过了,出去一打听才知道是外室生的。太太恨自己不能生育,又恨老爷悄悄养了外室,一气之下病倒了。后又嘱咐我每到深夜时分去院子里假扮婴儿嬉笑,让老爷好好气气,不得安眠。”
丫鬟的话让老爷简直哭笑不得。
林不凡又向老爷问道:“孩子丢失后,你的外室着急吗?可如你一般失魂落魄?再者,你府上一个丫鬟何以看你时眼神幽怨?第三,如果你真的信了孩子是被太太给害了而休妻,谁又获利最多?”
老爷沉默半晌不语。他知道林不凡早已看出,自己悄悄把外室安排进了府内,收做贴身丫鬟了。这三个问题如同三记闷棍狠狠敲在他的头上。
数日后,林不凡正式告辞。
这几日内,老爷细细盘问外室,得知孩子确实被她给藏了起来,想嫁祸给太太,休妻另娶她。之后孩子被找了回来,外室也被送了出去。
林不凡见孩子平安归来,便向老爷告辞。
“林道长,我还有一个问题,”老爷迟疑地开口,“你口中的五色塔,真有那么神吗?为何木塔的第五层是原木色?”
林不凡立即严肃了神情:“五色塔是师傅所授,它代表了师傅,五色塔在我身边,我便能镇住一切邪念,无所畏惧!而那五色塔,原本五层都是木色,师傅命我改一人恶念,便可给这塔涂上一层色,等五层颜色涂满后才可回去。”
老爷羞愧道:“这第五层色,让我来涂吧。”这几日内,他遣回了外室,向太太认错,至此后知晓一心待一人。不一心,亦是恶。
于是又耽搁了半日,老爷仔细地给五色塔的第五层涂抹上了色彩。由于老爷体贴,太太的病已有起色,面色竟有些红润,由丫鬟搀扶着,来向林不凡道别。
老爷太太两人并肩站在门间,目送他离去。
林不凡又走了数十米,小姐茵茵忽然追了出来,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林不凡!我问你?道士是否可以娶亲?”
林不凡怔了怔,怅然道:“道士可以,但我不可以。”他说着快步往前走去,许久后,他转身看着身后已空空的道路,从怀中摸出那座已被涂完颜色的五色塔,低声说道:“塔身已有五色,我已改五人恶念,师傅,我的罪孽已消,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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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林不凡听完这个故事,觉得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伤感,“那个叫茵茵的小姐呢?”
“她?”溯雪眯了一下眼睛,“道士林不凡就此离开了,茵茵却再也难以爱上他人,四处追寻他的行踪。她等了许久,却在一日阳光极好的时候等到了林不凡死讯。”她说到这里观察了一下林不凡的脸色,发觉他的脸色果真难看得厉害,于是继续说道,“她辗转打听到魔豆的消息,便直奔而来,无数次的哭求我,她对林不凡是真爱,可是林不凡对她呢?我无法冒险,茵茵回到家中,终日郁郁寡欢,没多久便离开人世了。”
林不凡听到这里,心中更觉着郁结,他看着宿舍凄然的问道:“那么现在呢?这一世的茵茵又在哪里?”
“我自然知道,”溯雪眯了眯眼睛,“不过,得要看你是否听话了。”
“好吧……”林不凡捏紧了拳头,“我们一定竭尽所能的帮你。”
这一日各自离去,无话。
第二日开始,林不凡和他的姑姑便时常出现在昭辉的家中了,当然,每次都是趁着那狐妖出去的时候。
昭辉一开始百般不乐意,总是皱着眉问他:“你怎么又来了?”
“讲故事啊!”林不凡死皮赖脸的挤门去。
“你讲的故事,哪回跟爱情沾了边?”昭辉愁眉苦脸的看向他,“每次听完你讲的故事,我都头疼得离开。”
林不凡冲着他咧嘴一笑,姑姑趁机在一旁泡她的符咒茶了。
“这一回又讲什么?”昭辉不满的问道。
“故事嘛,我可不多得狠……”林不凡敲了敲他的脑袋,果然很快又想出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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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睡得正香的柳絮忽然感到一阵没由来的寒意。她睁开眼,却在恍惚间看到了此生最为恐怖的一幕。
窗外,一颗硕大的人头正在缓缓飘离。人头的后脑勺有个血洞,光秃秃的没有头发,满头飘散着粗细不一的血管。那些血管纠缠扭动着,像无数根被缝在木偶上的红线。
这一幕使得柳絮猛地清醒过来,冷汗涔涔。她使劲儿揉揉眼睛再睁开后,看到的却只是一片漆黑。她爬下床准备喝口水,一转身却直接跌坐到地上,放声尖叫——寝室中央放着一个大木桶,里面盛满了血水,室友林多多瞪着大大的眼睛坐在其中,她的头呈一百八十度往后仰着,脸色煞白,一只耷拉在木桶外的手臂上划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那感觉就像是她放了自己全部的血,在给自己洗澡。
柳絮的惊叫声惹得整栋宿舍楼都沸腾了起来,她呆坐在地上,只感觉满屋子人晃来晃去。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