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下当前阅读的页数,并制作了一个简单的书签后,随即,慕云便合上了笔记,双手放在胸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奇怪的是,刚闭上眼睛没多久,他的脑海中就再次浮现出了先前在机库中发生的一切,那透镜中呈现出的血红色条状物,不时萦绕在神识深处,犹如蛆虫一样慢慢蠕动着,向前爬呀爬……
“警告!鉴于宿主心跳频率过速,血液循坏加快,必要时光脑系统将选择采用电击疗法为其进行辅助睡眠。”
随着听觉神经系统传来的一道冰冷机械声,慕云猛然睁开双眼,如同被噩梦惊醒般倏的一下坐了起来。
“黑炭,是你吗?”
慕云知道,根据光脑系统中的人身保护指令,对方每晚都会依照程序进行睡眠监测,在这期间,一旦检测到自己有发生任何异常现象,都会予以提醒。
只有几平米的居住舱内,此时正安静的落针可闻,唯有前者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息声,时快时慢,时强时弱,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显得些许渗人。
良久后,没有得到对方回答的他,不禁发牢骚般挠了挠头,那原本就跟鸡窝似的发型,如今俨然乱作一团糟,过了会儿,随着那抹红色在脑海中消失不见,他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不知为何,慕云天生就对红色非常敏感,在他印象当中,自从记事以来,每当看见周围环境中的红色物品都会莫名产生一种恐惧心理,比如老家伙早年间好心好意为他买的那件廉价红色格子上衣,前者从来都是将其压在箱底,八百年也不拿出来穿一次。
还有,如果贫民区内哪天又有新搬来的邻居利用油漆刷墙,慕云的做法向来是闭门不出,因为他一看到油桶内那鲜红而黏稠的液体,便有种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和意识的冲动感,仿佛会在瞬间进化成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而面对生活中所有红色的东西,使他反应最激烈,无非还是人的血液!
没错,倘若看见别人流血还好,但如果是自己因不小心割破了手指,亦或擦伤,每逢这时他都必定会感到无比井空。
当注视着那些从伤口内源源不断流出的鲜红液体,他的心脏会不停加快,继而胸闷和气息紊乱,有时甚至会变得不醒人事,直接短暂性休克过去。
这种可怕的体验曾无数次困扰着慕云,使得他的生活不能像正常人那样,所以他平时也倍加小心,绝不容许自己受到一星半点儿的伤害,哪怕是皮外伤也不行。
在老家伙看来,这是完全是矫情的表现,但在慕云自己看来,血液两字却是他词典中永远的禁忌,红色也理所当然成了他毕生中最讨厌的一种颜色。
“黑炭,你知道什么是红色恐惧症吗?”
“请稍等,正在为宿主搜索相关信息……”
“搜索完毕!”
其实,慕云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才接触到这个陌生名词,俗话说有钱人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而在穷人的眼中,显然没有这些后顾之忧,但是若说穷人生平最害怕的事情,还要莫过于生病。
穷人不怕没钱,因为他们已经过习惯了贫苦的日子,对于这类人群来说,表面上最缺乏的是金钱,但实质上最缺乏的却是野心,而思想上则是观念。
故此,在穷人的观念中,没钱不可怕,就怕没事儿来个大病小情,尤其是在众生平等,穷困潦倒的贫民窟中,因为没钱治愈而死于非命的大有人在,并且最初的症状极有可能就是单纯的感冒,一拖再拖,最终才导致病菌恶化,不治身亡。
更惨的是,很多人就连顺利被送入太平间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像烂泥一样瘫在大街上等着尸体发臭。
久而久之,慕云早已对这些司空见惯,回想起来,在他记忆中还真有一位这样的可怜人。
他隐约记得前几年比尔街道刚搬来一个流浪汉,好不容易有了住所,可没过多久就因被疯狗咬伤,没钱去联盟医院打防狂犬疫苗,从而误入了贫民区内某家黑心诊所,被山脚大夫连蒙带骗花了大笔的医药费。
若是单单如此倒还算好,可那山脚大夫偏偏给人家开的药方驴唇不对马嘴,完全药不对症,结果没几天那人便由于破伤风感染而命丧黄泉,可谓家财用尽,赔了夫人又折兵,最后还是好心的琼斯夫人号召街坊邻里凑了些钱,才勉强体面的将其安葬。
所以,起初在报纸上见到红色恐惧症的时候,慕云立马就被那醒目的标题给震住了,他生怕自己也像那个可怜的流浪汉一样落得悲惨结局。
但经过慎重的考虑,慕云还是没有将这个情况告知老家伙,一来是由于考虑到家中的拮据条件,经济来源又全凭自己在垃圾山的拾荒收入,不想过多的浪费钱财,二来,就后者向来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的性格,恐怕不仅不会重视,相反还会怨天尤人,无济于事。
说了等于没说,那还不如不说。
慕云有时常想,自己为什么天生有就会如此多的怪病,贫血、低血糖,这些虽应该也是穷人应得的,但色盲又是什么鬼?
此刻,他依然坚信自己得的绝不是简单的色盲,而是红色恐惧症。
很快,光脑系统便解释道:“红色恐惧症,属于心理障碍的一种,准确来说,应该被之为颜色恐惧症更为贴切,乃是指患者看到某种颜色而想起了自己不愿意想起的事或人而产生的恐惧现象,一般由后天形成的。”
“后天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