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小秦洋没回家。
都快天黑了,老秦家的独子秦洋到现在还没回来。
秦张氏揉着短襟衣角,惦着脚四下眺望,白净的脸上柳眉拧着看起来颇为焦急。
村人们都各自在门口喝着大碗茶,有几个剃着寿桃头的小娃娃一边挥舞着拨浪鼓一边唱着民谣:“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然后站着不动装作莲花,只有一个小孩子扮作鱼儿来回走动。
秦张氏走到了村子里老李家门口,那几个孩子便是老李家的。
他家的家长是一个矮瘦矮瘦的老头子,头上裹着一块黑布,身上披着破麻衣缩缩着脖子,端着一根烟枪有一口没一口地吞云吐雾。
秦张氏迈着小碎步走到了李老伯面前,别看是小碎步,走的却比大步都快:“李老伯伯,你看见我家洋儿了吗?这孩子说是去书斋念书,到现在应该是早都放学了,可是快天黑了还没回来!”
那李老伯听了后把烟枪磕了磕喉咙上下涌动,发出沙哑的声音:“秦夫人,那臭小子不知道去哪里野了,估摸着是去村后的河沟里摸鱼了!”
秦张氏听见了后神色颇为慌张:“哎呦那怎么行,听说前几年俞夫子俞良臣的儿子就是那里丢的!”然后再迈起小碎步,眼看着就把与他同行的牛车都远远落在后面。
此时的俞夫子刚刚从文昌社里回来,刚巧碰见走得急急忙忙的秦张氏。那俞夫子四十出头,却长得一脸老相头发白了一半,脸上皱纹可以说是三横五纵,好像一天到晚天天叹气,活脱脱的穷酸书生样子。穿着灰土土的秀才服,头戴着打着补丁的青巾迎面向着秦张氏走来:“诶呦,这不是洋儿母吗?”
“俞老师,给您道万福了。我还有要紧的事情,就失礼了,失礼了!”秦张氏碍于面子只好打了招呼,然后继续忙着赶路。
俞夫子看见后忙问:“汝何事?某可否祝你一臂之力?”
秦张氏思考了一下,但是为了儿子的安危还是告诉了俞夫子:“我家秦洋不知道去了哪里,从放学到现在就一直没有消息,我想啊肯定是到村后的河沟子里去玩了!”
俞夫子一听吹着半白的胡子,哼了一声说:“这憨巴小牙儿!竟然不听自己恩母的话,独自出去玩看我不收拾收拾他!”说着好像比秦张氏还生气似的迈开大步去找秦洋。
秦张氏虽然小碎步比牛车都快一些,但是还是有些赶不上俞夫子。
秦张氏作为目前当然是第一个想看见自己的儿子了,所以得小碎步迈得更快了就如同江南的水车让人目不暇接。
俞夫子刚才从文昌社跟冯炫那个土财主生完气,现在回头一看竟然连秦张氏这个村妇都不服自己,硬是要走在自己前面。他表面上谁不表达,可心里却暗自较上了劲儿,于是便加快了脚步。
秦张氏看见俞夫子走的这么快,一定是也在担心她儿子,心想自己也不能落后面。于是也跟着加快了脚步,把农村土道上踢的尘土飞扬。
俞夫子看见秦张氏又加快脚步走路,就感觉火气只往脑门上冒,心想:我俞都好歹是一员秀才,今天竟然被一个村妇羞辱!真是斯文扫地,不敬师长就罢了还嫌贫爱富,还瞧不起我们穷书生!
还没等走到一半的路,两个人就开始小跑了起来。村里面的人看见了都觉得好笑,在旁边指指点点。
尤其是俞夫子扭着大屁股,真是好笑。
俞夫子看见他们偷笑,气的更是两眼发白了:“可恶,你们竟然如此对待本夫子……”他光想着生气,没注意脚下的路就一下子被绊了个狗啃屎摔在地上。
“哈哈哈!”几个正在编花篮的小孩儿小得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儿。
俞夫子红着脸去追赶秦张氏去了。
走了一刻钟就到了地方,就看见村后的水沟里有几个浑身是泥水的半大小子正在那里嬉戏。其中一个小子长得虎头虎脑,光着脚丫上身都湿透了。大眼睛贼得发亮,脸上长着几个小麻子,脸蛋倒是很白净。不过这会已经沾满了泥巴,正把一条大鱼往旁边一个小伙伴儿的怀里塞,把他吓得又叫又喊。
秦张氏黑着脸在岸边喊到:“小牙子!我看你是欠打了吧!”
这时候俞夫子也气喘吁吁的跟了过来,看见了玩儿的开心的秦洋他就气打不一处来:老师倒霉,学生倒在外面逍遥。又想起了冯炫那可恶的嘴脸,正好把这股火撒在这小的身上!
秦洋听见后浑身一激灵,然后撒腿就要跑。秦张氏拿出根竹竿来,照着他的腰眼就点中了笑穴,秦洋一趔趄,滑倒在水里面了。
秦张氏熟练地提起秦洋的脖领子,原来在孩子里面呼风唤雨得意洋洋的大公鸡,现在就立刻变成了霜打的茄子。不过那双贼眼珠子,瞄了瞄母亲,瞄了瞄他老师眯起眼睛笑着说:“师父,学生是看您这几天身子骨不怎么好,特意来抓几条鱼孝敬您老的!”
俞夫子冷哼一声说:“是吗,你这么有孝心?那为了哄师父开心,这几天的功课做的怎么样啦?”
“师父,我为了给您抓鱼,一个字儿都没背……”秦洋向上抬着眼皮,摆出了一副无辜的样子。
“好啊,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你这样还配读圣贤之书!”俞夫子教训着学生,心里感觉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