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发老爷爷的头随着严诵简单粗暴的动作，转了个一百八十度。这个诡异的角度，根本不像是活人能做到的。
转过去后，风水李先生的后脑勺露了出来，只是这后脑勺上并不是什么头发，而是拳头那么大的一个蛇头，宛如长在他的脑袋里面。
蛇头半阖着眼眸，吐着蛇信子耷拉在嘴里。状态跟老李先生一模一样，而且还时不时发出嘶鸣声。
严诵看我已经充分了解了李先生的状况之后，就把他的头又转了过去，他道：“蛇柩被镇压了，老李先生体内的这条蛇寿数无多，这条蛇若是死了，老李先生只怕也活不成了，因此我才来找你……”
老李先生的模样，比起之前的赵家父子更为诡谲。
赵平体内的蛇应该只是寄居在他身体里，和我们体内的魔鬼蛇区别不大，借助一定的外力可以引出来。
老先生这后脑勺的蛇头，看起来仿佛已经和人体长在了一起。如果夸张一点来说，他和蛇的脑子都可能长在一起。
因此，蛇什么状态，他就是什么状态。
天翻出鱼肚白，街上的早餐摊已经开始支棱起来。
司机开着车过了天桥，他转了个弯，带我们去了之前天目神算老许过世的那栋楼。
这是一栋独栋的居民楼，看起来有些破旧，当时老许死在了客厅里，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当时破坏的门也已经换好了，但我踏进这个房间时，仍旧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开车的司机背着老李先生上了二楼。
严之兮领着我和李四进了偏厅，布置成了一处禅房般的模样，供奉着香案，地上是两个蒲团，和外面现代风格的房间格格不入。
看严之兮这番熟悉的样子，之前老许在天桥等我的时候，严之兮应该和他住在一起。
李四一路上都在缠着我问，为什么没有去天真正门找他。他说天正门后山真的有很多野果子，还很甜……
我和李四刚坐在蒲团上，严之兮就端来了一盆清水，他递过来两粒丹药道：“嚼碎了敷伤口上。”
我又看了眼他手上的手，这会儿血液已经凝固了，严之兮把手伸进了水盆里开始清洗。
水应该是温水，但严之兮的手落在水盆里，水发出阵阵雾气。
严之兮时不时看我，视线大部分都落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明白严之兮心里的疑惑，在水盆里把手洗干净之后，才把他递过来的药敷上去。
李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纱布，在给严之兮认真地包扎伤口，只是包扎得不太好看就是了。
李四扭过头看我已经上了药，就把手里做到一半的活儿放下了，伸着头凑到我这里来。李四拿过地上的纱布，替我包扎。
我一直沉浸在叶白吟晚上的话和汤迎秋的伏击中，脑子里一直很乱，现在见了老李先生这样，心情愈加沉重，不是很想说话。
天正门带了人过来，应该也是做好了打算。
我和严之兮大致好了之后，司机已经把老李先生安顿好了，他泡了茶，还端了一点点心进屋子来。
餐盘上摆了热腾腾的小笼包和豆腐脑，看样子天正门的人应该也是连夜赶路，这会儿大家都饿了。
李四看到吃的，两眼放光。
严诵跟在身后，他坐在了我身旁，捋了捋胡子打量我，之后他捋起袖子，两指悬在我的手腕上道：“白沁，行吗？”
我把手往前伸了伸，也没什么意见，反正如果不是汤迎秋，我也有这个计划要验证。
在我摊开手的时候，蛇戒露了出来，严诵的眼色变得深沉复杂。
严诵的注意力被蛇戒吸引了，也不先给我把脉了，反而要先伸手去触碰那枚蛇戒。他还未能触碰到戒指，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驳斥了他的靠近，严诵指尖一震，连带着神态也变得惊讶，又有点痛的样子。
严诵微微一笑：“果然是蛇柩出来的宝贝，看来是老朽无福。”
我也摸了摸那枚戒指，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
想起之前霍延延也曾想摸戒指，似乎也未能如愿。
难道这戒指只有我能够摸？
“你换只手来吧。”严诵不再去看我的戒指，淡声道，“换只手结果也一样。”
我换了一只手递过去，严诵替我诊脉，看见我掌心包扎好的伤口，道：“这伤口平整，自上而下，莫不是你自己下的手？你割手放血，应该是为了那位千树的女施主？她似乎诞育了圣蛇村所有的村民……”
我听得呛到了，严诵才放反应过来这个话题好像有点不太适合他问，只好不再说下去。
他号脉号了会儿，收回了手，转头望向我：“你气血两亏，只是似乎最近进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但你的胎像……”
严诵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我的肚子，我以为他这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严诵却又笃定道：“生机十足。圣蛇村陷落不足月，你和蛇尊七日成婚，蛇胎在肚子也不过几日，这会儿已经有了脉象，而且求生的意志很顽强，只怕日后你这个母体未必承受得住他。”
他的话和霍延延差别不大。
严诵说完脉象，又对我透露道：“问灵秦家，能窥探天机，知人之未来。我想你可以找薛神婆好好问一问，这蛇胎关系重大，不止是对于蛇柩，也和迟霄蛇尊相关，薛神婆应当不会推辞。”
严诵说话慢条斯理，长得有清攫精神，自有一股老神仙般的气度，让人不自觉想要相信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