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一番话说的语重心长,没想到沈鹂歌却猛的甩开了她的手,“说白了,您还是不愿意为我去求人,别的母亲都盼着女儿高嫁,你可倒好,生怕我用光了你在舅舅那边的情分,怕到时候舅舅在哥哥的仕途上不尽心,还怕我被祖母看不起,连累哥哥得不到家族的助力,可您这么步步为营,旁人难道就会高看您一眼吗?您也不想一想,若是女儿嫁的好,您无论在夫家还是娘家都站稳了脚跟,何至于您一个巾州陆氏的嫡女来给京都陆氏做小伏低,说白了,我那个舅母的出身可是半点都不如你呢。”
陆氏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举起巴掌就要往女儿身上拍,屋子里的丫鬟婆子连着声的阻拦,有的扶陆氏,有的拉小姐,鸡鸣狗叫乱成了一锅粥。
可是做母亲的终究拗不过女儿,第二天一早,沈鹂歌高高兴兴的站在了母亲面前,她身上穿着一件橘色妆花百褶裙,上身着同色素面春衫,头上是垂珠却月钗,耳垂下的发髻上还别着个蜻蜓草虫样的玉簪,手上腰间更是繁复,好像把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要展示出来似的。
陆氏亲手给她摘下几个腰饰,又把垂珠却月的头钗,换成了与蜻蜓草虫颜色相仿的水玉玲珑钗。
昨天晚上,在沈雀欢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哭求下,陆氏终于答应给她想想办法,她并不想因为女儿的无理取闹去麻烦京都陆家的亲戚,最终让她想到了一个并不高明却很实用的法子——赶鸭子硬上架。
母女俩急匆匆的吃了早饭,就往景泰院的方向赶。
“你记住了,在你三姐姐面前只说是和你四姐闹了别扭,千万不能说出你祖母默许你去或是你大伯母答应你去这样的话,要是让人抓住了把柄,你祖母第一个就饶不了你。”陆氏叮嘱着沈鹂歌,却想起了前天晚上被婆婆责难了的四太太,她不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一个不小心让人抓了把柄去,想一想婆婆沈陈氏,那可真是个会折磨人的,连着两天给四太太立规矩,原本文秀娴丽的一个人儿,被折磨的如同个浆洗婆子,人都跟着老了十岁。
想到四太太,陆氏心里就无端的发虚,可再瞧一早上欢欣雀跃如同百灵鸟似的女儿,又不免心生怜惜。
沈鹂歌这会儿哪里还听得进母亲的唠叨,她昨晚听了母亲的打算,就觉得这主意好,赶在沈雀欢出门的时候硬蹭她的车过去,就算待会遇见了大伯母,也只当她说动了老祖宗,同意了她一同过去。
沈鹂歌心里美滋滋的,眼瞅着景泰院就要到了,却瞧见两抬青油小轿从里头走出来,朝着浮澜浅水的方向去了。
沈鹂歌和母亲对视了一眼,同时感觉到了事情不妙,连忙赶到景泰院门口,恰遇见送小轿出去的春容,还没等这对母女问话,春容已经惊喜似的朝二人福了福身,“六小姐,老安人刚还念叨着想你,让奴婢去荷风院把您接过来,没想到您这么早就到了。”春容用帕子按了按鼻翼上的薄汗,奉承道:“六小姐您可真是体恤奴婢。”
沈鹂歌脸色有点僵,她忍不住朝浮澜浅水方向的两顶轿子寻了一眼,似是不经意的问:“什么人比我和我娘还早?”
春容一边把陆氏和沈鹂歌往里头让,一边道:“是二老爷,一早过来陪老安人用了早饭,说是接三小姐一块儿去王家。”
“什么?”母女俩齐齐轻呼。
沈鹂歌脸上的血色褪干净似的,显得她整个人仓惶无措,脱口道:“她怎么这么早就去王家?”
陆氏也是一副极力自持的模样,不过她问出的话却与沈雀欢无关,她更在乎的是长儒,她问春容:“王家难道也邀请二老爷了吗?”
据她所知,王老太爷这些年精神始终不济,王录怕热闹太过了反倒影响父亲身体,所以此次宴请的男宾还不如女客的一半人数,就拿承平侯府和陆府两家来说,侯府只给大房下了帖子,陆家只给二房下了帖子,据说宋家竟然一个帖子都没接到。
可春容的回答却是斩钉截铁:“是啊,王家给二老爷单独下了帖子。”
陆氏满心骇然,他不是个客卿吗?不是像幕僚一样的闲散谋士吗?为何王家会这般礼遇一个草民,还是说二老爷和王将军有着不一样的交情,他只是从来都没向家里人透露过呢。
思及此,陆氏便想打道回府,她必须给远在楽县的丈夫写封信,提醒他要格外注意这件事,可她刚转了个身,就听门廊处福妈妈温和醇厚的声音。
“给三太太、六小姐见礼了。”
陆氏一愣,有点回不过神来。
福妈妈却是亲自撩了花厅的帘子,招呼道:“三太太,六小姐快进去吧,老安人早起就和老奴念叨,说是很久都没和三太太打叶子牌了,正好拉了三太太、六小姐来攒局。”
“……我……”沈鹂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半晌才想到一个不算高明的借口。“福妈妈,我昨日的功课还没有做完,不如我差人去把大姐叫过来,让她陪老安人支两局?”
“是呀是呀。”陆氏满脸堆笑,“鹂歌原本打算给老安人请过安,就回去赶功课的,寒松院因为王家寿宴歇课三日,留了一大堆的课业给她们……”
“三太太。”福妈妈毫不客气的打断她,“前天晚上您不是还说,小姐们到老祖宗身边服侍是最要紧的孝道吗?老安人还听说,六小姐来了好几次都不巧她老人家有事缠身,今天老安人特意推掉了诸多琐事,想着和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