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小漾和朱亦辙去郊外探查这些茶叶的时候,还没抵达宁家的山头,在路边便看到有不少农田种了茶叶。
京城并不适合种植茶叶,这里为什么会有人种茶?
“先停下来,问一下。”她说道。
一个面色有点发黄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子在摘取茶叶,他们摘茶叶的方法有点特别,并不是摘取茶叶的嫩芽,而是折了大概两个巴掌用绳子捆在一起,放到身后的背篓里。
沈小漾看到,背篓里已经摘了大半筐了。
他们正想上前询问消息,却见那个男人折了一枝嫩叶送进了自己口中,嚼食起来,边嚼还边和那孩子说:“看你一点精神都没有,也吃点叶子吧,这个能提神,不过不能多吃,要留着卖钱。”
她沉默了一瞬,开口问道:“大叔,请问这个能卖多少钱?”
男人这才发现有人靠近他们,“一斤卖一两银子,你们是不是感兴趣?不过我们这些约定好了要卖给宁老爷的,你们要是想要的话,可以去他那里买。”
他说着,心中有点遗憾,这巧茶收购价都这么高,售价肯定更高,可惜他不敢私下卖掉,一亩地出产多少斤都是有数的,有人想要卖给其他人,被宁老爷发现了,连茶树都拔掉了。
“你们都是佃农吗?田地是宁家的?”朱亦辙沉声问道。
男人见朱亦辙浑身贵气,看上去便不是一般人,露出敬畏之色,摇头道:“不是,地是我们自个的,巧茶是他们让我们种的,不过全都得卖给他们家。”
“那边那块地怎么空着?”沈小漾看着不远处大概有好几亩的地说道。
“之前也是种巧茶的,但是后来那户人家违约,东家不许他们种了,他们便种了小麦,但长不起来,种其他东西也一样,所以就空了下来。”男人回道。
他心中有点唏嘘,幸亏自己没有越界,不然地里种不活东西,不是等着饿死吗?
这事也有点邪门,之前种什么都没问题,可是违约了就出问题了,他们私下里也猜测过,是不是宁家做了什么手脚,大概算是惩罚。
毕竟合约里规定了,要是私下卖掉巧茶的话不但要拔掉还要赔偿的,那户人家不肯赔钱,宁家虽然表面不在意,暗地里说不定毁了他们的地。
沈小漾听了他的话,面色异常难看,她终于想起来这种植物是什么了。
虽然长得很像茶叶,却根本不是茶!
而是软性的du品。
前世就有些国家被这种草给毁掉了。
这种草咀嚼起来会上瘾,让人觉得精力充沛,飘飘欲仙,无所不能,嗨起来恨不得打上两架。
但是药力退去之后,就会提不起精神,犯困,打瞌睡,一点劲都没有。长期嚼食的话,会得厌食,心肌梗死,肝功能衰竭之类的病。
祸害人也就算了,更要命的是,这种草特别霸道,种过它的土地,再也不能种植其他作物,就算种上去也活不了。
种的越多,丧失的土地越多,水土流失,风化问题也随之而来。
可以说,倘若你憎恨一个国家,那就鼓励他们种这种草吧,嚼食的人越多,草越值钱,种的人便越多,滚雪球似的,直到最后,身体孱弱的国民无力生产,土地也没有产出,灭国指日可待。
那个男孩看上去有点犯困,他折了一枝巧茶正要嚼食,被沈小漾一把拍掉了。
“这个不能吃。”她厉声道,脸上的神情阴的能拧下水来。
他和十一郎差不多年纪,要是这么小就开始嚼草,简直没有未来可言。
男人愕然地看着她,“小娘子,这个吃了没事,还能涨精神,我们种了大半年,吃着都没什么事。”
怎么会没事,估计他们吃的不算多,偶尔嚼食一根,程度比较轻罢了,要是天天嚼食,不用多久就会上瘾,到时候,就算用铁链,用绳子绑住他们双脚,只要看到巧茶,他们还是会沦陷。
只是这一切,她和一个农人说了没用,也不知道宁家到底让多少人种植了,简直丧心病狂,为了一点利益,就要毁掉整个国家。
朱亦辙见她神色凝重,握住了她的手,带她离开那对父子,回到马车上,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她把巧茶的特性和朱亦辙说了,他抿进了唇角,一言不发,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样的表情是气到了极点。
这件事严重触犯了他的底线,没想到不起眼的宁家,暗地里干出了这样一桩大事,这事比红衣教挑起江南民乱还要恶劣,要是没有人认识这种草,不知道它的特性,很可能它在九州泛滥了,人们都不知道它的危害。
毕竟谁能想到,看起来普通得跟茶叶没有多大区别的草,会对百姓和土地造成那样大的危害呢?
马车继续往宁家的山头行进,透过车窗,他们都看到路两边种的全是巧茶,至于宁家的山头,更是种满了巧茶。
山前还有护卫,见到有陌生车辆过来,立刻上前,厉声质问道:“你们是谁?不知道这是私人领地,不许乱进的吗?”
马车夫解释道走过了路,不小心走到这边来的,还跟护卫请教正确的路怎么走。
护卫半信半疑地给车夫指了路。
这一小会,足够朱亦辙观察宁家的山头了,周围布置了不少护卫,防卫森然,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普通的庄子,显然,宁家人知道巧茶的作用,也给予了足够的重视,他们是存心种这东西的。
恐怕不光是为了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