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作品连初赛都没有过,还流传出来一句评语,一位画坛德高望重的大师点评说,“此子才华有限,不如就此封笔。”
这也就罢了,毕竟没通过初赛的人海了去了,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然而,后来他在其他场合偶遇这位大师,却听见他对其他人侃侃而谈。
“那画风我一看就知道是华家那小子的,华家人全是叶公好龙,附庸风雅,实际上没有半点品味,以为网罗一下天下奇花异草或者碑文就能轻易成为渊博之人,浅薄的很,华三郎的画作一看就俗不可耐,就算比其他人画功要好,我也不会给过,免得将来败坏画坛风气。”
年少的华三郎听得浑身发冷,他才知道,在盲评的初赛环节,自己的画作被认了出来。
他不知道这位大师怎么知道自己画风的,只知道,他不仅鄙视他,还鄙视他的祖父和父亲。
于是华三郎站了出来,大声宣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有一天,我会颠覆你们这些老不死!把你们从画坛赶下来!”
然而,这不过是少年意气,他连续参加了三年,三年都没通过,因为每一届评委都有那位大师,他便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人家给他下绊子。
于是他开始改画风,改着改着,也许心理压力太大,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握着笔,脑子却一片空白,再也无法正常的描绘线条,涂上色彩。
只能勉强涂鸦,这些涂鸦便是三岁小儿都能画,他学了十年绘画,却落了一场空。
华三郎彻底崩溃了。
他把自己关在院子里,除了吃喝拉撒睡,其他什么事情都不做,犹如行尸走肉,连父母和他说话,他也不理。
华家请了一个又一个大夫,都说他受了刺激,疯魔了,治不了。
过去了大半年,华三郎才走出屋子,他恢复了,比起以前,他朝气蓬勃,满怀自信,他逢人就给人画像,介绍自己的风格。
他相信,自己所画的才是真正的惊世之作,那些画院的学子,那些大师们,才是真正的俗不可耐。
他迷上了收藏字画,但实际上,他买回来,只是为了添加一句自己的点评,然后把它们放入仓库角落,永不见天日。
华家人见他似乎和祖辈父辈一样有了自己的嗜好,其他没什么事,便放下心来。
很少人知道,每年丹青赛的时候,他都是脾气暴躁,画了一幅又一幅作品,又全都撕毁。
他还没到二十岁,仍然可以参加丹青赛,但是,他却再未参加过。
华三郎阴森森地过了好几天,终于走出屋子,沈家下人见他离开院子,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这位孙少爷再不出来走走,他们都要急死了。
华三郎去看了十一郎,十一郎这些天一直在准备丹青赛初赛的画作,基本已经画好,在做最后的润色。
华三郎过来的时候,他专心致志地描绘自己的画作,甚至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直到停下画笔,方才发现华三郎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的画作。
十一郎打了声招呼,“三表哥也来啦,不好意思,我刚没留意到。”
“没关系。”华三郎说道。
他看着十一郎的画作出神,十一郎还不到十岁,画作许多地方都还比较稚嫩,但是胜在他的作品质朴动人,能让人融入场景,会心一笑。
这一幅画作十一郎画的是妙味抹茶屋里常见的场景,几个公子聚在一起喝茶聊天,每个人的神态都栩栩如生,用色清新自然,透出闲适的气氛。
他少有的赞了句,“画得不错。”
十一郎感谢道,“原来三表哥也会称赞其他人的画作的。”
华三郎参加过多次丹青赛,他其实明白什么样的作品会受欢迎,比如十一郎这幅《抹茶小景》,八成会进入复赛。
那些大师就喜欢不拘一格,有自己特色,不落俗套的作品,画功是不是特别深厚反倒不会太在意。
毕竟进入画院可以继续磨炼画功,可是天赋这种东西,却很难提升的。
华三郎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天赋,他的绘画人生被那位大师毁得面目全非,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看了半响十一郎的画作,华三郎才离开。
画作尚未晾干,放在十一郎院子里的书房里,还有几天才截止交稿,十一郎并不着急。
然而,没过两天,十一郎早上照例踏入书房,打算画点什么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自己刚画好的参赛作品没了!
十一郎倒抽一口气,他气急攻心,差点昏倒。
忙召集下人询问,是否有人进过房间。
所有人都摇摇头,并没有人踏入书房一步,十一郎之前交代过的,不要随便进入他的书房。
十一郎沮丧不已,画作不翼而飞,马上就截止交稿了,他根本没有时间再画一幅新的。
沈小漾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她先安抚十一郎,让他从之前的作品挑一幅出来,反正又没有规定一定要是赛前所作,也能代表十一郎水平。
十一郎只好挑了幅白老点过赞的作品,交了上去。
而后,回忆起来时,他说华三郎来过。沈小漾找了华三郎,她有点怀疑是不是华三郎把画作拿走了。
华三郎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十三表妹,你不想想我的画作什么水平,我凭什么要去拿十一郎一个孩子的作品?还不如每天多看看自己的作品,谁都不如我画的好。”
沈小漾见他似乎真的不知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