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叛乱如火如荼,很多大的贼匪势力开始合流。位于晋陵的朱燮和曲阿的陆凯两部,也已经在晋陵完成了会师。
朱燮是一众造反之人中脑子最清醒的,也是目标最明确的。
朱燮出身世家大族,又接受过正儿八经的世家教育,通时事,晓实务,不是那群盲目造反的泥腿子可以比的。他很清楚他们虽然在江南闹得起劲,但本质上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当初他的师父谢异的起事难道不比这更大吗?朝廷的援兵一到,江南百姓的起义便瞬间瓦解。而若是想不为隋军所剿灭,必须将隋军挡在长江以北,依靠长江天险与隋军对峙,然后才有更多的发展时间。
朱燮便和陆凯商量,北上攻打延陵,阻断大江。
陆凯与朱燮相善,二人皆是世家大族出身,他往日有事也多从朱燮,因此便听出朱燮的建议,率部北上,攻击延陵。而朱燮则分出部分兵马,交给其弟朱朗,使其与陆凯同往。
陆凯出身吴郡陆氏,本应该与黄明远有些关系。但陆家自陆瑁(陆逊之弟,前文讲过,陆逊一支已经绝嗣)、陆绩之后传承了近四百年,枝深叶茂,子嗣众多,相互之间也并没有太深的联系。
陆凯这一支定居曲阿,也算当地豪强大族。
陆凯本人更是美姿容,志气倜傥,江南群盗无不以其为首,陆凯本人也成了江南有名的游侠。
这一次陆凯趁乱而起,占据了要地曲阿,队伍很快便发展到两万多人。其部再加上朱朗所部近万人,便向延陵而去。
位于延陵的虎牙郎将赵六儿,是宇文述旧部,素与欧彦不睦。其虽只是一个虎牙郎将,但督兵万人,尽是北地精锐,比欧彦、王增辩、元祐三人的兵马都多。因此赵六儿常骄矜自得,目空一切。
江南动乱,欧彦传令他南下讨贼,赵六儿虽然看不上欧彦,倒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若是能平定江南之乱,他便可取讨捕使的位置而代之,也不用做这个不上不下的虎牙郎将,因此赵六儿便督率三营人马南下。
延陵一带,群山环绕,地势险要,为江南之屏障。从延陵往南,一路地势平坦,河网密布。
赵六儿所率之兵,尽是关中府兵,虽然精锐,却并不熟悉江南水乡作战的模式。
众人一路驰奔到张官渡,这里是当年汉末孙策击败张英之地,地势险要。
赵六儿顿兵于此,便准备渡河。
一路南来,赵六儿也是气恼,这江南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到处都是河流,过河实在太麻烦了。
赵六儿令大将胡续率兵先渡,而他便找了一个阴凉处纳凉,准备最后过河。
此时赵六儿不知道的是,河对岸早有贼匪在等着他了。
陆凯率近三万人马一路疾驰,便有前军来报,延陵的隋军已经南下。陆凯听了大喜,延陵隋军近万人,且守备坚城,他正不知道如何破敌。此时隋军南下,倒像是自寻死路。
陆凯便和朱朗商议,可率兵伏击隋军,到时候必能取胜。
然朱朗却不像陆凯这般乐观,他认为自己这群部队,尽是刚招募的农夫,没什么战斗力,若是野战,未必是隋军的对手,即使伏击,也未必得胜。
陆凯自恃勇武,坚持要进行伏击。因此二人便商定,在曲阿城的北侧一带进行伏击。这里背靠曲阿城,一旦伏击失败,也能顺利逃回曲阿城中。
这时赵六儿率部顺利渡过张官渡,过河之后,天色已晚,赵六儿便下令背靠大河,就地扎营,等到明日再向曲阿城进发。
赵六儿也是昏了脑袋,又骄傲地紧,便轻视了叛军。
陆凯和朱朗正在曲阿北的一处丘陵埋伏,便有斥候来报,隋军没有继续向曲阿城而来,而是中途在张官渡扎营。
陆凯听后不由得破口大骂,这群官军真是没用,张官渡到曲阿城十多里,也值得停下来修整一晚。
然而隋军没有如期而至,是否再继续留在这里伏击隋军便成了难事。总不能大家今夜在野地里睡了。
这时朱朗听了,反而觉得这是一个破敌的好机会,便劝陆凯与其在此地埋伏,不如趁夜偷袭隋军,胜算更大。隋军远来,本就疲惫,若是遭到突袭,又背靠大河,必然溃乱。
陆凯细细斟酌,也觉得此事可以,便同意了朱朗的计策。
二人便抽调军中主力五千人,由朱朗统帅为前军,直奔张官渡而去。而陆凯则督大军于其后。
朱朗一路杀到张官渡的隋军大营外,隋军果然没有防备。
赵六儿自以为兵力强劲,沿途贼匪见了必将望风而逃,因此根本没想过会遭遇伏击和偷袭,现在是自作孽了。
朱朗大喜,于是一挥令旗,命麾下军队向隋军大营杀去。
隋军正睡得迷迷糊糊,连赵六儿也酣睡的很。隋军毫无防备之下,猝然遭到叛军袭击,大营立刻被叛军攻破。
赵六儿听到乱声,慌乱的很。他本就是贿赂宇文述才爬到这个位置的,根本没有打过仗,见到生乱,早就束手无策,手忙脚乱了。
此时军营内外四处嘈杂,仿佛四面八方都有贼匪,隋军惊惧交加,四处逃窜。这种场合,就是名将也无法将炸营的军队重新组织起来,更何况是庸才赵六儿。
赵六儿眼看无法,便率军突围。
大将胡续是赵六儿的心腹,受命率部断后。
此时众人北逃,但又为河水所阻,无路可逃的隋军纷纷投降。
赵六儿吓得脱了盔甲,只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