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回到增地军中军,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这个人竟然不是乙支文德。
席玭眼看杀错了人,当即也不多说,提起长槊就要往外走。黄明离伸手一把将席玭给拉住。
“郎将放心,这一次我一定将乙支文德的脑袋给拿来。”
黄明离摇了摇头说道:“淮之不必再去了,天不绝乙支文德,且让他的脑袋在头上多留几天吧。”
此时中军大帐,于仲文和宇文述听说乙支文德不返回隋营,心中大惊,却是有些相信崔弘升的话。这个乙支文德怕不是真心要投降。
乙支文德是高句丽人军中名将,一旦将其擒获必能大大打压高句丽人的士气,如此大好机会他们没有掌握住,疏为可惜。
于仲文与宇文述二人面面相觑,又转头看向刘士龙。
刘士龙被看到脸色有些难看,一甩袖子说道:“二位将军看下官也没用,我只是一个慰抚使,这军中之事自是由两位将军决定的。”却是将自己的责任一推二五六。
于仲文和宇文述也清楚刘士龙的秉性,没有跟他再作争辩。现在乙支文德已经逃了,对于隋军来说,只剩下两条路,继续攻击,还是选择返程。
此时于仲文与宇文述的态度截然相反,宇文述认为应该退兵,而于仲文不同意。
宇文述说道:“次武(于仲文字),今日乙支文德已逃,我军情况尽为高句丽人所知,而且我点验诸军,粮食快要尽了,已经不足以支撑我军去进攻平壤,我以为我军现在最好撤回辽东,再观后续。”
于仲文当然不同意,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领军指挥数十万军队,若是就这么灰溜溜地返回了,有何颜面见人。
对于黄明远与于家的矛盾于仲文很清楚,但他从不轻易挑衅黄明远。他知道这种矛盾的出现根本原因是于家的没落,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重振家族的声望,而不是与黄明远斗气。
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于仲文因此说道:“许公,我军三十万大军东征,连平壤城的边都没到就灰溜溜地撤兵了,到时候有何面目去见天子啊。”
宇文述作为杨广的亲信,又成了正式的宰相,官拜公爵,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已经达到了顶峰,因此对军功之事并不热络。他已经六十多岁了,怕是无论如何也掀不动头顶上的黄明远,既然如此,何不求稳。
因此宇文述又说道:“次武,你我皆是打了多年仗的人,很清楚粮草的重要性。现在乙支文德在鸭渌水东岸屯兵十多万,与我军相持。我军要想成功渡河,怕是一个月也难,可粮草根本撑不到一个月,与其到时候狼狈退兵,为敌所趁,还不如提前撤退,稳扎稳打,保全局势。”
这时崔弘升也建议道:“我军孤军深入,身后好多城池还没有打下,此已经是兵家大忌。若是高句丽人袭我军后,而乙支文德又从正面牵制,则我军粮道有断绝之危险。”
“够了!”
于仲文此时愠怒地说道:“此战是成是败,难道是我们在这里争论出的。现在的情况大家都狠清楚,我军一路连战连捷,高句丽人步步后退,我们若真是要退兵,到时候该要怎么跟天子解释?
况且,我这次出行,本来就知道不会有功,为什么呢?古时的良将能够成功的人,那是因为凡军中的事都由一人作主,现在大家各有各的心思,怎么能战胜敌人呢?”
此时宇文述、崔弘升皆不说话了。
虽说大家身份差不多,但说到底于仲文是天子委任的诸军统领,即使宇文述的官职、爵位压其一头,但此时于仲文拿这个说事,其他人还真没法反驳。
此时宇文述也怒了,他作为宰相,虽然不是主帅,但因为身份的原因,在军中跟主帅也差不多。往常有什么事情,都是他和于仲文、刘士龙商量着来,一锤定音的也多是他。可今日于仲文堂而皇之的将这个事情戳破,实际上最难看的是宇文述,毕竟一直是他在篡夺于仲文的指挥权。
宇文述怒极反笑地说道:“既然于大将军这么说,我们也无话可说,但于大将军也要记住了,天子只是命各军要向你咨询、汇报并听从你的调动指挥,并没有真正任命你为主帅。”
说完宇文述一甩袖子,便转身离去。
于仲文此时也觉得自己刚才说话太急了,宇文述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天子宠臣、一国宰相,话语权极重。一旦他不支持自己在军中的权威,那么自己很难完全调动各军。
不过于仲文并不后悔,因为这是于家最后的机会了,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抓住。
这时刘士龙一见宇文述、于仲文二人恼了,心中大喜。只有二人恼了,自己在军中的话语权才会重起来。
刘士龙说道:“许公还是太心急了,毕竟这能指挥全军不就是大军主帅。于将军,我也觉得咱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否则怎么跟天子交代,天子可是一心想着高元能够到他御前受缚乞罪。”
得到刘士龙的支持,于仲文遂顺利将自己的意志贯彻全军。于仲文命令各军即刻拔营东向,去迎击高句丽军。
这时作为后军的黄明祯前来中军,请求作为偏师,抵押北面来的高句丽军队。
黄明祯认为,乙支文德将十多万军队沿着鸭渌水布防,隋军势必要在此与高句丽人相持。而北面国内城的高句丽人肯定会趁机袭击隋军的身后。
黄明祯所部作为偏师北上,便可以为大军护住侧翼,保障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