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有些脚步沉重地回到了府上,他心中无比压抑。
杨秀眼中的落寞,对星河无限的向外,还有那个老婢欺辱杨秀时的肆意,都深深地刺痛了杨昭的内心。
他无法坐视自己享受这次冤假错案带来的红利,而让自己的亲叔叔在尺寸大的空间里受折磨。
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听到杨昭回府,神色有恙的把自己关到了书房之中,崔氏顾不得挺着快九个月的大肚子便前来探看杨昭。崔氏进屋,只见杨昭坐在桌案前,不停地嘟囔着“错了,错了······”
其哀伤之状让人心疼。
“王爷!”
看到崔氏进屋,杨昭赶紧起来迎接。现在的崔氏可是双身子,若不得半点马虎。
“都快生了,怎么还敢乱跑?”
杨昭虽然嘴上有埋怨,但赶忙搀扶着崔氏坐下,动作无比的细腻温柔。
崔氏满眼都是笑容,自从有了这个孩子,杨昭待她也不一样了,虽然杨昭从不说什么关心体贴的话语,但是却对自己关心的许多,夫妻二人的关系也大大改善。
“我听说王爷没吃饭,便让下边的人做了几个清口的小菜,给王爷换换口味。王爷这些日子虽然身子骨好了不少,可是也太操劳了,还是要听大夫的,注意劳逸结合。”
杨昭点点头,却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他不是一个喜欢享受的人,更是停不下来工作。
往常这些话崔氏是绝不敢说的,只是这些日子因为有孕的关系,夫妻二人的关系近了,她才敢规劝一两句。但崔氏也不敢太过去劝杨昭,怕影响二人好不容易才拉进的感情。
夫妻二人就这么坐着,各自不说话。
这时杨昭突然问道:“静娘,你说孤要是不小心做了一件错事,害了一个人,现在发现自己铸成大错了,孤是不是要去改正?”
崔氏没敢多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你也觉得孤应该去改正?”
杨昭有些欣喜,他还以为崔氏会阻挠他。
崔氏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王爷并不是有意出错,那么只要王爷自己觉得无愧于心,那就大胆放手去做便是,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妾身无论何时都会支持王爷。”
杨昭听了有些感动,或许之前是自己太忽视妻子了。
“静娘,孤今天去见了四叔,四叔过得很不好。”
杨昭觉得有些东西要说出来,否则压在他心头太实在太难受了。
“四叔现在有些自暴自弃,服侍四叔的人也纷纷怠慢于他,昔日的皇家子弟,今日却落得如此窘迫,孤看了很难受。孤是为了明远的案子去见四叔的,直到现在四叔还是不承认这件事是他做的,孤便想去问问为什么?四叔很倔强,不是他做的他绝不承认,孤有些犹豫了。”
“王爷犹豫什么?”
“孤怀疑其实是孤搞错了,此事不是四叔做的。其实孤指证四叔的一切都是我自己臆断的,并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说明一定是四叔。”
崔氏有些不解,便问道:“可是此事证据确凿啊?”
“既然能是蜀王陷害汉王,那为什么不能是别人陷害蜀王?”
“这?这?”
崔氏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若真是如此,将天子、太子和三位亲王玩弄于鼓掌之中,那么真正的幕后之人也太厉害了。
只是崔氏了解自己的丈夫,这是一个真正的君子,他在这犹豫,代表着他已经做了决定,只是缺少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王爷若是想找寻真相,静娘完全支持王爷。”
杨昭感动的将崔氏搂入怀中,喃喃地说道:“谢谢你,静娘。”
夫妻二人正依偎在一起说些情话,下人早就散去,也没人敢打扰。这时王德前来禀报,言黄明襄从淮南赶回来了。
黄明襄去淮南躲了两个多月,杨昭屡次来信相询,他觉得实在不能再躲下去,便决定返回长安。今日傍晚才到,在家放下行囊,黄明襄便赶往杨昭的府中。
杨昭听了大喜。
“是六郎回来了。”忙让人将崔氏送到后院,自己则亲自去迎接黄明襄。
“六郎,数月不见,想煞孤王了。”
杨昭将黄明襄引入书房,二人相对而坐,皆是喜不自禁。两人一番寒暄,
说了一下彼此这段时间的经历,不由得便将话题转到蜀王的案子之上。
黄明襄听了杨昭的介绍,眉头紧锁,此事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黄明襄有些疑虑地说道:“王爷,您想继续查下去,您考虑过若是幕后真凶不是蜀王的后果吗?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这也正是杨昭所疑虑的。
天子已经定了蜀王的罪,代表着此事已经尘埃落定。而杨昭再去翻旧账,无论是否有结果,都会被朝臣认为是要推翻天子的定论。
杨昭这里若是推翻了前边的结果,蜀王之事就会像一个笑话一样,让人耻笑。到时候无论是天子、太子还是杨昭本人,都会承受不小的压力,这些东西都是不能被忽略的。
先不说杨昭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即使杨昭要查,那现在的天子和太子是什么想法?他们本身还愿不愿意再继续查下去?这都是两说。而很可能的便是这么做将直接得罪了天子和太子,又不会改善杨秀的境遇,杨昭会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王爷要慎重啊。”
杨昭拉着黄明襄的手说道:“六郎,你说孤做这个魏王,甚至还有可能做这个太子、天子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