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槿凉看见祈落天章,眉毛挑了挑,不说话。
她在心里默默地冷笑,但是不说出来。
她将手中的折扇放在托盘上。这把折扇从外表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秋槿凉心里知道这把折扇其实只是十个铜板一个的便宜货,非常廉价。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把扇子也非常贵,因为赠与之人身份尊贵。
林霜华道:“现在将由我们教坊司的大老板进行最后的裁定,请几位静待结果。”
台下观众有些讶异,他们都以为林双华才是教坊司的主事人,怎么后面还有大老板?
秋槿凉脸上划过一抹淡淡的笑容,她轻轻扫了一眼东皇太一雅间,心里想着:陛下啊……看在我这么勤勤恳恳给您卖命的份上,开个恩吧。
这四件物品被侍女们送进了东皇太一雅间。
东皇太一雅间内,一位穿着繁复且精美的宫装的女性正斜靠在古典大气的座椅上。
她一只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中拿着一枚玉玺,漫不经心地靠着檀木座椅,脸上是无法掩饰的高贵神色。
她雪白的脖颈向上微扬,头顶上戴着的金色皇冠在灯光的照耀下煜煜生辉。她的嘴唇上涂抹了极为古典的朱红,就如同故宫瓦墙上的红砖。
四位侍女端着托盘鱼贯而入。他们低着头,进去之后便直接跪下,不敢抬头往上看一眼,生怕触怒了那个人的龙威。
没错,东皇太一雅间的主人,正是当今祈落帝国的女皇陛下——女帝秋榕。
秋榕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极为尊贵且强势的气息,正如她上任以来一贯的做事风格——铁血手腕,冰冷无情。
正因如此,她才能面目不改色地下达将西南王满门抄斩的旨令,也能披甲在战场上奋勇杀敌。
她是真真正正正地在马上打了天下,在铁杆子里面稳住了政权,是个人都要敬她三分,畏她三分。
秋榕只是扫了一眼托盘上的物品,兴致缺缺。
她威仪地开口:“留下那柄扇子,其他的还回去。”
其实,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把折扇比其他三件物品要逊色很多,但是秋容还是选择留下了这把扇子。
不为其他,只因为那把扇子是秋槿凉呈上的。秋槿凉本就是秋榕最中意的继承人人选,她又一向与秋榕交好——
更别提秋槿凉亲自跑到皇宫陈述衷情,与她定下了“日落之约”和“羡鱼计划”。
在她自愿献身羡鱼计划,成为羡鱼计划主导人的那一刻起,她就站在了那些功勋世家和皇亲贵戚的对立面,成为了众矢之的。
谁叫她想要的,是那么地难拿呢。
想要什么,必定要付出与之等同,甚至更高的代价。
侍女们道:“是。”
然后小碎步躬身退了出去。
秋榕久久地凝望着东皇太一雅间的肖像——一名穿着白裙的女孩子在向日葵的花海里徜徉,她忽然间转过头,看向远方的人影,笑容是那么天真无邪,明亮干净。她手里捧着的向日葵在阳光下灿烂耀眼。一瞬间,画面定格于此。
秋榕盯着这幅画像,眼神慢慢变得冷漠。
秋葵儿……
怎么一个如婴儿般纯净的少女,也会意图谋反?
是西南王这个位置让她太飘了吗?
秋葵儿在临刑前于皇城诡异消失,至今了无音讯,指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杀回来……真是心腹大患啊……
秋榕冷冷地吩咐道:“凌影,拍卖完成之后,让林霜华来见我。”
东皇太一雅间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他就是秋榕的贴身保镖,凌云卫的大统领——凌影。
凌影回答道:“是。”然后消失不见。
……
听雪楼拍卖台。
三个侍女们分别退回了秋皓洁、秋汐和慈衣儿提交的物品,第四个侍女则是在林霜华耳边耳语了几句。
林霜华笑道:“经过我们教坊司的裁决,染殿下的归属是湘君雅间的这位小姐,让我们一起恭喜这位小姐!”
很可惜,台下并没有多少恭喜声,反而是一片喝倒彩声。
秋槿凉微笑,缓步走向楚子染,路过林霜华时,眼神中闪过一丝促狭。
她与林霜华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之间心照不宣——但是谁都没有说破。
秋槿凉走到楚子染面前,伸出手。
她的手很白皙,而且纤细修长,仿若羊脂白雪。
楚子染一愣,心里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悸动——是夹杂着最纯粹的爱慕之意的悸动——就好像他喜欢她很久似的。
楚子染对这种无厘头的爱慕之情感到抗拒,却又被这股潜意识所驱动着,不由自主地靠近她。
楚子染轻轻握上了秋槿凉的手。
众人一片哗然。
众目睽睽之下牵手,这完全是在表示归属权嘛……
小王爷秋皓洁的脸色成了猪肝色,大皇女秋汐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她们两个是真心喜欢楚子染的颜,想要把他带回府的。
但是慈衣儿则不同。她本就不想带个花瓶回去,肯参与竞价也完全只是为了秋皓洁——秋皓洁私底下找她商量过,多一个人多一分希望,如果慈衣儿有幸得到拍品,她愿全额付款求转手。
谁叫慈衣儿虽然身为典狱司司长,却从来不摆官架子,极其好说话呢。
慈衣儿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太多遗憾,她微笑着打着圆场,小声劝慰着秋皓洁,同时也对秋槿凉表示恭喜,把她为官多年磨炼出来的圆滑展现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