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杨田其说的这些,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杨老夫人总觉得不太对味。她一时半会实在琢磨不出哪儿不对劲,勉勉强强接受了儿子的提议。
刁月恭恭敬敬站在杨老夫人下首,旁边依偎着宝儿。望着婆子端上来的银子,羞红了脸。
“老夫人这是何意?”
“李夫人,你听我说……你们母子二人总是要活着,这是老身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杨老夫人短短几句话说的很艰难。
刁月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听杨老夫人的话接过银子。对着杨老夫人盈盈一拜,哽咽道:“多谢老夫人这几日收留,玉文今生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了......”
说完,拉着宝儿扭头便要离开。
“慢着!”杨老夫人沉声叫住了她。
李玉文停下脚步。转过脸来,她死死咬住嘴唇不放,眼泪大颗大颗滑落。
杨老夫人劝她:“这银子你为何不收?你是当娘的,你身上没有银子,就为了点脸皮,连儿子都不顾了吗?还是说,你现在出了杨府大门,再去跳河?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拿别人点银子!”
刁月摇了摇头,哽咽道:“老夫人放心,玉文不会再寻死了。不拿您的银子,是想让您知道,我不是为了骗银子而来。老夫人,宝儿要的是他爹,活生生的爹。我要带着宝儿亲口问问他:虎毒尚不食子,他究竟是怎样恶毒的心肠,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要了!”
刁月使劲捶着自己的胸口,声音凄惨似厉鬼:“老夫人,我这里憋屈啊,憋的都要炸开了!八年了,这八年我忍了多少旁人的冷言冷语,受了多少婆婆的白眼。这是我的错吗?他要不想娶我,当初何必点头。娶了我,要是实在厌恶至极,那就一封休书休了我便是,为何拖了我八年.......”
是啊,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又能有几个八年!杨老夫人听得心里难受极了,跟着抹起了眼泪。
刁月察言观色,知道火候还不够,还得再添一把柴火。“老夫人,您的银子我不能拿。您放心,我不寻死。这一回出了扬府,我立刻就往县衙递状纸。告他抛妻弃子,不孝老母!玉文不信,衙门派人也找不回他!衙门找不回,我就去告御状,玉文知道人微言轻,不可能见到皇上,那玉文就一头撞死在皇宫门外。无论如何,玉文都得替自己,替儿子讨回个公道!”
杨老夫人这回是彻底急了:“啊呀你个傻孩子啊,你这还是不要命了啊,你这......这又是何苦呢你!”
“老夫人!”刁月嘶吼一声:“他逼得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换做是您,您会怎么做,您能怎么做!”吼完,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宝儿见她双目狰狞,吓得哇哇大哭。刁月把儿子抱在怀里,绝望哭着说:“宝儿,你生来命苦,下辈子,可千万别投胎做人了,太苦了.......”
“娘啊.......”
母子二人抱在一起,哭成两个泪人儿。
杨老夫人见了这一幕,心碎不已。儿子说的都对,都对,可李玉文母子实在是太可怜了。她不是说了,只想亲口问问他,问问碍不了什么大事......这是他媳妇是他儿子,不过是见一面而已,这是他欠她娘儿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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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源楼上,高湛手执玉骨扇,倒了杯酒端在手上。从二楼向下张望。
等了好一会,有几人抬着几个大箱子,满头大汗停在楼下。高湛一见,呲牙一笑,大步流星飞快从二楼跑了下来。
领头的追风看见他下来,双手抱拳行了一礼:“爷,事情都办妥了。”
高湛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好好,你辛苦了。既然都办妥了,你就给她送去,记着,从后角门送进去。别叫她那些个长辈瞧见了。”
“是,爷!”
追风得了吩咐,又带着这几个人,抬起箱子直奔忠勇伯府而去。
今儿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中午小憩了一会,陈仪这会子正在园子里散步遛弯。屁股上的伤结了厚厚一层伤疤,就算是轻轻碰上了,也不会像原来那般刺痛。
伤痛能忍,可这饮食上实在是忍受不了。
怕她将来落疤留痕,胡嬷嬷和春俏盯她盯得紧,这也不许吃,那也不许吃。偏偏顿顿都是猪血猪肝,吃的陈仪现在一闻到味儿就想吐!
胡嬷嬷还说呢:“小姐这个脸色实在不好看,没几天小姐可就成亲嫁人了,不好好养养,难不成成亲那日,也这副面瘦肌黄的模样,可不是要让人笑话......奴婢看,还得再多吃些,多长些肉才好看!”
还要多吃,多长肉?陈仪哀嚎,捏着自己明显圆润了一圈的脸蛋,叫道:“嬷嬷您瞧,我这都胖了一圈了,连脸都成个圆团,您这还叫我吃呢?难看死啦!”
“小姐尽胡说.......您这还叫胖?您和二小姐站一块,只有她一半胖瘦呢!”春俏在一旁添油加醋。
陈仪白了她一眼,哼哼了两声。
陈岚蓉从定了亲之后,大概是一心待嫁,没了忧心地事情,眼瞧着一天比一天丰腴。如果在胡嬷嬷和春俏的眼里,胖子才是美丽的代名词,那她宁可丑着也不要旁。
开玩笑,在古代医疗条件这么差,胖就代表三高,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生孩子就代表走一趟鬼门关。胖子生孩子,那死亡率起码变成了七八成。她可不想到时候.......呸呸呸,想这些不吉利的事儿干嘛。
胡嬷嬷想了想,她倒没觉着二小姐比小姐好看。论长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