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鼠、金猴、福猪在一旁早已看呆,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走上前去。
金猴惶恐道:“小兄弟,我······我们不杀他,我们现在就走。”
说完,四人正要离开,却听见一声大吼,吼声中带着愤怒,带着仇恨,又夹带着悲伤。
发出吼声的正是门口的那小子,他此时已克服了恐惧,狂吼道:“不能让他们走!他们杀了我的同伴,杀了我的父亲,你应该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柳行乐看着他的脸。
原来那个死后仍然护着镖旗的大汉是他的父亲。
柳行乐叹了口气,道:“我不会杀他们。”
那孩儿道:“你不杀他们,他们却要杀更多的人。”
金猴不住摇头,道:“我们以后不······不杀人了。”
然后又对着身后的三人,一边眨眼一边说道:“对不对,对不对?”
秃鹰、铁鼠、福猪三人自然知道金猴的意思,不住点头,齐声道:“对,对······”
那孩儿突然大笑,道:“放屁!”
四大恶人被他的这一声“放屁”气得红透了脸,却又不敢动作。
柳行乐叹了口气,道:“杀了他们只能解你心中的仇,但你心中的悲又如何能解?”
那孩儿怔了怔,呆在那里没有说话,但眼眶中的泪水却止不住的流。
悲如何能解?
若不杀他们,仇又如何能解?
那孩儿忽然跪在了地上,喉咙里不断发出嘶声,头不断地磕着地板,磕出了血。他想不明白,他也不愿去想,只要他一想,那血肉横飞的画面就会在他的脑中不断徘徊。
柳行乐急忙扶起了他,道:“我知道你恨他们,恨不得他们死,但世上除了恨还应该有爱,一种叫‘宽恕’的爱,如果没有了这种爱,人间和地狱又有何差别?”
那孩儿瞪着柳行乐,他发现柳行乐一直微笑地看着他,甜蜜而温暖,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了这般笑容,心中却燃不起仇恨。
他不知道自己该选择什么。
他的眼睛已显得空洞,仿佛没有了灵魂,没有了仇恨,没有了悲伤。
他的心竟变得如此平静。
十五岁的孩儿似乎突然之间就长大了。
他淡淡道:“你们走吧。”
秃鹰、铁鼠、金猴、福猪四人面面相觑,顿感讶异,他们不知这个孩儿为何有如此勇气。这还是那个被吓得哆嗦发抖的孩儿吗?
宽恕一个人那是要多大的勇气?
比死亡还要大······
一个十五岁的孩儿,那颗小小的心脏,又是如何承受得了这等压力?
他一定非常痛苦。
秃鹰四人心头莫名难受,沉吟半晌,最后还是道:“多谢不杀之恩。”
他们是恶人,他们怕死,怕柳行乐改变主意。
是以他们匆匆地逃跑,但他们留下了一枚戒指,一枚玛瑙玉戒。
这枚戒指是从那大汉手中抢来,是那孩儿父亲的戒指,“震虎”镖局当家的象征。
柳行乐帮那孩儿擦干了眼泪,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儿道:“聂小虎。”
柳行乐道:“如今你有何打算?”
聂小虎低头默默地看着手上的玉戒,缓缓道:“我要回雪山。”
柳行乐自知他的想法,道:“你父亲他们,我已托小镇上一姓‘李’的人家埋葬,就在小镇入口。”
聂小虎抬起头看着柳行乐,他发现眼前的这位大哥似乎永远都能明白人的心思,永远都能让人安心。此刻,他终于有了微笑,道:“谢谢。”
柳行乐道:“你现在过去应该还能见上一眼。”
聂小虎着急道:“我现在就过去。”
柳行乐道:“我陪你。”
聂小虎道:“谢谢,但我想一个人看看他。”
柳行乐沉吟半晌,道:“好吧。”想必四大恶人现在应该已走,不会对他有什么伤害,而且一个男人哭的时候也不愿意让人看到。
聂小虎刚欲离开,忽然又道:“大哥,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帮我把镖送到‘点苍派’,这也算是完成我父亲最后的心事。”
柳行乐疑惑道:“你不一起同行?”
聂小虎道:“我决定在这陪着父亲。”
柳行乐思虑半晌,道:“好。”他最终决定还是不把棺材里面装着石头的事告诉他,免得他再次为父亲的死而感到伤心。
——
酒已冷,菜已凉。
但柳行乐依旧喝得开心,吃得高兴。
他给过酒菜钱,也赔偿了酒馆的损失。
棺材里仍然装着石头,重达数百斤。
他没有福猪的力气,只能买来了一匹马,车还是那辆镖车,车上仍然插着那面威风凛凛的镖旗。
出了小镇,又是一条漫长的山路。
要到点苍,还需要翻过几个山头,穿过几个小镇。
柳行乐拿起了一块石头,玩弄了一番。他想不明白,棺材里为什么放着石头?难道石头里藏着金子?托镖的人又有什么目的?
他就坐在镖车上想着。
忽地,马嘶长啸,柳行乐抬头看去,道路的前方竟躺着一个人,不知是生是死。
柳行乐放下了石头,急忙地跑了过去。
地上躺着的人,他可熟悉,这人竟是方才与他交手的秃鹰,只是此时已全无气息。
柳行乐查看了一番,死者秃鹰的胸前、后背都插满了银针,每一根银针都带着剧毒,取人性命,一发既可,根本用不着这么多银针,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