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在青山社会上混的人,大概也听说过,这里有两个老大,各属于不同的区域。
因为现在,青山正在引进一个大型化工厂,在远离武钢的纯农村江边,那边几百亿的投资涌进来后,当然就带来一些挣快钱的人。当地,据说一个村干部,很是厉害,除了国家正规企业进来后,其余的那些做工程的小公司,那些做小生意的外地人,都要给他面子。
罗哥说到:“具体那个人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我也不往那边跑。但是听说过,那人叫秦哥,大概三十几岁,当过村长。红道黑道都吃得开,毕竟当过干部,当地村民也听他的。有人传说他把市电力公司的车子都砸过,我有点不相信,一了解,原因也是道听途说。”
据罗哥介绍,这个敢砸国企车子的事,其实就是个传说。毕竟本地国企,代表着政府资源,再厉害的角,也得掂量一下,因为黑道怕公安,公安听政府,而国企的老板,就是政府。
但事情不是完全没影。化工厂建设,需要大量的配套电网建设,这当然是市电力公司的事。但是,大部分输电项目标的,是分包给各地小公司的,有的也是民营包工头包下来的。按今天的招投标规范,这么大的工程,总包一定是有设计施工全套高等级资质的国企,比如市电建公司,自带设计院那种。
但是,总包接下整个工程后,就得分包,因为他的正式职工及在编施工力量肯定不够。况且,为了节约成本,他也得搞低价分包。把整个标的,按塔基算为若干个标段。
而出现冲突的,就是其中一个四川老板带的包工队,因为是外地人来施工,秦哥就要插手了。硬要钱肯定不行,这种江湖混子的做法,根本不是老大的作派。人家不仅师出有名,更要貌似合理。
本来,秦哥是想在青苗费上作文章的,因为一基高压电线塔需要占地,地下的庄稼是要赔钱的。但按国家标准赔,没几个钱。秦哥是能够提前看到施工线路图的人,他提前让村民在那即将施工的塔下,密栽了诸多小树苗,等包工队来了,就得按每棵一百元的标准赔偿。
四川那个包工头当然不干,因为这成本太高了。你要知道,他栽得有多密,一平方米的地方,他可以插入五十个柳枝。
包工头也是有经验的,知道要被讹了,怎么办,自己外来人,斗不过本地的。于是,他找了市电网公司,租借了一台工程车,冒充他们来吓唬别人,说是本地官方企业来的。
但这种把戏可以哄普通农民,哄不了当过干部的秦哥。秦哥以对方强行施工入场,外地人冒充本市公司车辆的名义,说是当地村民气愤不过,找了几个村民,把市公司的车子,给砸了。
虽然事后,他给市公司解释,这只是个误会,也给市公司赔了车辆损失,但对方包工头,却知道厉害了,出了大钱,才开始施工。但是,这一仗却让秦哥名声大振,因为他连市公司的车都敢砸,哪个还不给他面子?
冬子问:“派出所呢?不调查?”
“开玩笑,你想,那包工头采取欺骗吓唬的办法,本身就违规了。你车子是借来的,是不是来吓唬人?开到现场来,是不是装出要强行施工的样子,是不是专门引人误会?况且,人家秦哥自己没动手,是人家占地的农民动手的,农民们更好编了:你冒充车企来吓唬我们,想不给青苗费强行施工,我们气愤不过,砸了车。怎么样?后来,不是把车子的钱赔了吗?你说,这种情况,公安怎么办?”
罗哥说完后,意味深长地对冬子一笑:“做老大的,没些头脑,光靠硬打硬冲,早死了。”
对的,冬子也听黄姐说过。原来,在武钢倒钢材兴旺那些年,也有些混混专门收保护费,这种粗暴的收钱法,罪证太明显,那一批混混,早就进去了。
按罗哥的经验,这种硬打硬杀的混子,过不了五年,他们的老大,过不了十年,最终都要进去。因为,国家过几年都要严打一次,秋后算账,大部分人都跑不了。只有那种又懂法律政策,又有策略,还有红道上关系的人,转行快,洗白彻底,才有可能活下来。
“硬打硬杀的暴力钱,是跟鬼借的,得到阴间去还,活得长?”
是这个道理。
但罗哥最为熟悉的,却是另一个大佬,这人在青山已经存在十几年了,并且,貌似在今天,已经洗白。他原来是青山电厂的职工子弟,后来当了三年兵,是武警,身上有功夫,人也讲义气。回来后上班不怎么样,拉关系倒是一流的。
后来,他不想上班了,他想垄断干洗生意。
冬子问到:“在国企上班不好吗?为什么要做这个生意呢?”
“青山电厂是个五十年代的老电厂,说白了,就是武钢的配套工程,是个火电厂。电厂老了,设备就旧了,效益就不怎么好,所以职工的待遇也就那样,虽然也算可以,但发不了财。人家军子想做大做强,就想利用自己的关系,垄断那个干洗的生意。”
“这生意,与电厂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太清楚火电厂的运行方式。煤烧开水,水蒸汽冲动发电机叶片,这就发电了。那么,水蒸汽发了电后,是不是还有热量呢?”
这个事情当然明显,冬子已经见过青山电厂那巨大的冷却塔。最开始经过时,他还以为那是烟囱,但不理解,为什么完全没有容钢烟囱那样的黑烟,而是白色。结果,听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