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过半,雨.info
飘飘洒洒下了一个清晨,空气中好像掺了薄荷一般清凉,世间万物也变得清新而透彻。
雨至日近中空方才停歇,阴云很快散了个七八,透出几许让人慵懒的暖意。
东坡《渔父》中曾言:“自庇一身青蒻笠,相随到处绿蓑衣。”
一直到了唐宋时,蓑衣和斗笠仍是古人防风避雨的主要用品,而张钰这种手残党,只能默默暗恨自己不是万能的理科生,不然定要顺手“发明”出雨伞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即便他会做,这个时代的伞也不是乱打的。
我国历朝历代对用伞都有严格规定,包括其所用质料、色彩、尺寸等,就像官员的乌纱帽、身上穿的朝服一样,要区分出来官职大小和身份尊卑。你要是为了低调打一把黑伞出门,那不好意思了——汉代规定,二千石以上的“三公九卿”才可以用“皂盖”,就是用黑伞。
把玩着手中的斗笠,伊人踏着地面未干的水迹悄悄走进。
“玉郎!”刁秀儿溜到张钰身后出声道。
“秀儿姐姐。”张钰早就听到,只是故意装作没发觉,笑着回身,和她打着招呼。
纵然二人已经见过不少次,可张钰每次看到她的第一眼都会有种拘谨和局促,似乎在担心自己有没有哪里不够齐整精致,害怕有丝毫瑕疵。
再看此时的刁秀儿,她大概和穿越前的张钰差不多大,二十出头的年纪刚刚褪去了所有青涩,却还能保留着几分俏皮与纯真,拥有着无尽的美好。
张钰甚至都觉得,仅仅为了她的美貌,就足以让吕布对董卓产生杀机了。
自从被王允认做义女,刁秀儿在司徒府里的地位也是节节攀升,连王允的三个儿子都对她恭敬有礼,让张钰觉得很好笑。
“你们哥仨都是珠峰级别的近视么,这么个大美女就在后宅愣是看不到,这下好了吧,成了兄妹了。”
张钰依旧是一袭刚好垂到脚跟的白色锦织袍,而刁秀儿也换上了一件白色云纹罗衫,两人并肩行走在院内,让王家几十口亲眷和上百仆人都惊叹艳羡。
“姐姐你说,你这么美,小弟这么帅,我们俩往那沙场一走,贼军必定缴械投降,恐怕只需你我二人,直接就能倾尽天下了。”
刁秀儿白了他一眼:“玉郎你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总爱说笑。”白眼一翻,嘴角也翘了起来,已有魅惑众生之态。
“秀儿姐姐你可知道,为什么钰不愿以你为计么。”
“啊?……不知道。”
张钰看着她,一字一句念道: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刁秀儿将头低下,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张钰又道:“当一个国家的命运,需要寄托在一个女子的身上,那这个国家又有什么希望呢?最多不过是赢来苟延残喘之机罢了。”
“那钰儿你觉得,这计谋可能成功么。”
“成功没什么问题,可是没有意义。”
“为何?”
“汉室之乱,绝不在董卓一人,自古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汉朝已经到了不破不立的地步。即使董卓授首,这大汉天威也已经镇不住诸侯的心了。”
“可是最起码,董卓死了,这长安,这司隶的百姓也会过的好一点,不是么。”
“也许吧。”张钰继续前行,却发现刁秀儿的脚步慢了些。
“秀儿姐姐?你怎么了!”回头望去,佳人的脸颊又挂上了银珠串。
“没事……只是又想到钰儿你对姊姊的维护,一时情难自抑。秀儿从小便同父母失散,孤身流离而后又入深宫。
这么多年,秀儿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能有这么幸运,能有钰儿你这样的弟弟,能有司徒大人这样的父亲..”
张钰揽过刁秀儿的肩头,轻声安慰道:“秀儿姐姐,等这里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你就和我回河北吧。”
“那里有钰的阿翁阿母,他们定会待你视如己出。那里有已经许嫁给钰儿的女子,她长大后会同姐姐你一样漂亮。”
听到张钰这话,刁秀儿也“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张钰也不知想起什么,看着她笑道:“那里,还有钰的结义兄长,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正好和姐姐你相配!和我回河北,好不好。”
“好。”
城中西北,长安九市。
“奇怪,为什么还不见公子?”
一英武少年站在街头左右张望,眼看着这天气由雨转晴,大太阳也升到了当空,可约他来此的人却还不见踪影。
“不是说要我们帮忙拿东西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肯定是有事耽搁了,韩龙你也坐着歇会儿吧。”
夏侯兰和韩猛已经在一家店前的荫蔽处坐下歇了起来,抬手朝韩龙招呼道。
韩龙闻言正准备过去,却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呼救。
“各位大人,请救救我,救救我!”
三人同时皱眉望去,只见一个皮肤白皙得不像话的女子正被一个披头散发的铁甲大汉拦腰抱起,狂笑着朝一旁的马匹走去。
这汉子力大无比,单手卡着女子,另一只手擎住马缰,直接带着两人的重量翻身上马,身边还跟着七八个同样没有束发的军士。
女子仍在呼救,声音已经带了哭腔,然而旁观者甚众,却没人敢上前阻止。
“岂有此理!”韩猛一声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