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上了街道,支平和景姝、支琦三人立于寺前相送。
“姝儿,你如何看他。”
“以貌观之,绝世之姿。”
“这位张公子的确卖相不凡。”支平看着她,“然后呢。”
“可他看向姝儿的眼神里,纯洁无欲,只是单纯的喜悦,姝儿不明白。”
“这正说明,此人不一般呐。”支平摇摇头,“为父早知,他只是个刚刚和天子攀上了关系的商人之子罢了,在这长安城里,无权也无势。”
“啊?”支琦讶异道,“那我们为何还要去请他?”
“身为棋子,怎么能有选择的权利?只不过今日见过后,他倒是真的让我惊讶了。”
支平阖眸一叹,“你们都知道,这大汉朝已经乱了。每逢乱世,必然是英杰并起,群雄逐鹿。”
“天下如棋,逐鹿之人便是棋手,而我们没本事逐鹿的人,只能当棋子。”
支平转身朝寺中走去,两女身后相随。
“虽说是棋子,可也有押注的机会。如果这注能押对,到时姝儿在那当权者耳畔轻声道一句,‘还望大人照拂我族一二’,那我族人也就好过的多了。”
“可是……”支琦说道,“姝儿姐姐只有一个,我族中的姐妹都比不上她,这注……也只能下一个吧。”
“真正好的下注,应当能起到一箭双雕、甚至一石三鸟的作用。姝儿,”支平满意地看着景姝,“为父培养你的,可不仅仅是你的美貌。”
“姝儿想起来了。”
“什么?”
“张公子他看姝儿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件物。”
“那你,就让他一见误。”
张钰坐在马车里,朝王允府而行。
他想看看能否从王允身上发现些蛛丝马迹,张钰并不相信幕后之人真是这个固执到执拗的爱国老头。何况系统显示,他对自己的好感度有着66之高,虽说还没达成羁绊,但也绝对不至于被他设计针对。
若是一切无异,张钰便把今日景姝一事告诉他。正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月氏人需要大腿抱,自己等人需要美人用计,董卓吕布嘛,需要美人。
车马停下,张钰正要迈步往府中走,却被门前管家拦住。
“王奉兄,怎么了?”
“公子,先前蔡家来人,说左中郎要请公子过府一叙,如今车马正在一旁等候呢。”
说着,王奉指指旁边靠前的一驾马车,车夫也抬头望了过来,神色恭谨。
“可是蔡邕蔡中郎?”
“正是。”
“因何事找我?”
“小的不知,不过他可能知道。”王奉又用眼神瞥了瞥那位车夫。
“王司徒可在?钰有要事,说过再走也不迟。”张钰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回道。
“司徒日前出门去了,尚未归来。”
“好。”
张钰转身,带着韩龙和夏侯兰又上了蔡府的马车,这一天倒是深陷奔波中了。
车夫对张钰很是客气,不愧有着书香门第良好的素养,将蔡邕的邀请和由来说得明明白白。
蔡邕的才学天下闻名,受到满朝官员的敬重,每日里前来拜访之人络绎不绝,其府周围的车马填巷已成为长安一景。
长久下来,蔡邕觉得有些招摇。他想了个法子,在平日里谢客,到每旬之末才邀请当前长安城内的文人墨客、名流雅士来府一聚。
聚会的内容,就是聊聊文学、谈谈乐曲,总之离不了赋。
这几个字很眼熟是不是?张钰仰天大笑道:“我要打十个——”
是不可能的。
在古代越久,张钰对于古人才学的敬畏也就越深,对于古今文化更是有着自己独到的体会,别看自己身负系统,可目前为止每一次用以扬名的诗篇,都是张钰细细斟酌考量的结果。
毕竟有着时代的局限,系统中那些极为优秀的诗篇,拿出来并不一定吃得开。唐诗之所以叫唐诗,宋词之所以叫宋词,而汉赋又名为汉赋,那是因为当时的时代造就了它们的风行与辉煌,而它们也顺势开创了属于自己的时代。
再说蔡邕是什么人?他是张钰十分敬佩的一位大儒,他的才华完全可以说是系统级别。
论音律,他留下了焦尾琴和柯亭笛的传说。
论书法,他隶书无双,创造了“妙有绝伦”的飞白体。
论经学,他完成了中国第一部石经“熹平石经”。
更不用说他的老本行文学成就,他是汉朝最后一位词赋大家,在这普遍读书人都没书可读的时代,他家中藏书竟有万卷。
再算上他早先十多年的流亡生涯,当真算得上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了……
主人如此了得,他邀请的客人又能差到哪儿去?
所以张钰姿态倒是摆得很低,别说在这些学富五车的家伙面前露一手,就是不出大的纰漏已经是了不得的事了。
只不过毛主席曾经教导我们,要“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虽说张钰做好了被这些文人爆成渣的准备,可也还是默默在脑中翻着系统,找着可资利用的诗歌文章。
从诗词看到棋艺,从书法找到画技,直到他打开乐器一栏看到那首乐曲时,张钰才发现自己竟然忽略了她。
《胡笳十八拍》,蔡琰蔡昭姬。
喜不喜欢说不好,可她是张钰很心疼的人物。
“蔡女昔造胡笳声,一弹一十有八拍,胡人落泪沾边草,汉使断肠对客归。”
前世每每看到这位才女的遭遇,张钰都会忍不住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