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秋走后,林楚浅推开门蹦跶了出来,望着屋内何长笙无辜的眨巴了几下眼睛。
窗外光线阴冷柔和,他的唇角微抿,侧脸的线条流畅文雅,俨然一副处理公务甚是专注的模样。
仿佛刚才对何明秋冷眼呵斥的人不是他。
南山从外面走了过来,看见她喊了声:“林小姐。”
何长笙听闻侧过头,林楚浅连忙避开他的视线,故作若无其事的蹦跶着走回檐下。
南山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进入屋里与何长笙说了府里近日发生的琐事。
林楚浅若有所思地捧着脸,虽竖着耳朵,却无心去听南山说的那些府里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过就是何任城那现存的十三个姨娘明争暗斗的争宠想上位。
想起那柳姨娘她又忍不住嗤笑了起来,谁能想到她扳倒了覃姿容后转眼十来年过去了,不仅没当上何夫人,还多出了好几个有力的竞争对手。
十三个姨娘啊,每人轮流伺候也消磨掉了大半个月。
柳姨娘保养就算再得当,也耐不住岁月无情啊,再风情万种温柔体贴,也耐不住年轻貌美的女子的娇嗔妩媚啊。
啧——
可叹可笑。
不知不觉天色渐深,南山点上灯,布置好晚膳便退了出去。
这还是两人头一回一同用膳。
林楚浅想着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今日让林小姐见笑了。”何长笙突然冷不丁的开口。
她微愣,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何明秋的事情,忙干笑的摇头。“何丞相言重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的,我能理解的。”
何长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低头夹起青菜吃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吞下以后,他语气平淡的开口说道:“柳姨娘毒害了我娘亲。”
“……”林楚浅一顿,猝不及防的嘴里的那口饭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实属尴尬。
“原先只是怀疑。”何长笙边吃饭边从善如流的开口:“后面调查了一番,才知道她在糕点上下了毒,每次唤我娘亲去她院子便将糕点端出来给她吃,久而久之,中毒越来越深,待到到毒发时便已是回天乏术。”
他语气太过平淡。
就像在跟她说起一个民间的小故事下饭一样自然。
林楚浅却觉得这个故事一点都不下饭,她默默的放下碗筷,心中毫无同情,甚至吐槽了一句。
“令堂还真是贪嘴。”
若是能多点戒备心,就不会吃柳姨娘屋里的糕点了。
可偏偏那时林楚浅傻呵呵的,觉得几块糕点而已,好吃就多吃点,谁知道每次柳姨娘笑盈盈看着她吃的时候,心里正掰着手指数着她毒发的日子。
何长笙听到她这话,脸上的神情出现了一丝龟裂,瞬间也是无法反驳。“林小姐说的…也在理。”
气氛陷入一片尴尬。
林楚浅再度拿起碗筷,埋头扒饭。她低头夹了几块肉,吃相并不雅观。
何长笙与她截然不同,慢条斯理的用膳,除了说话甚少发出其他的声音,他不经意的扫了她几眼,眼底莫名涌起些许笑意。
和他一同用膳实在尴尬,林楚浅也没什么胃口,前后半刻钟不到,她就已经重新放下半空的碗。
“林小姐吃好了?”何长笙开口问道。
林楚浅点了点头。“嗯,何丞相慢用。”
于是,林楚浅又开始尴尬的看着他优雅稳吞的吃饭,想走又觉得不大好,干看着又忍不住吐槽他吃个饭咋这么费劲。
忽然,当他再次夹起翠绿的菜叶时,林楚浅皱起眉头发现了不妥。
“何丞相莫不是吃素不吃肉?”
桌上共有三荤一素,三个荤菜摆放在林楚浅这头,何长笙独有一碟素菜。虽然其他的三个菜他也有吃,但竟都是挑拣着里头的蔬菜瓜果吃的。
未见他吃一口肉。
何长笙此时也吃好了,放下碗筷净手以后缓缓的擦拭嘴角。
“我娘亲曾说多吃菜才能长得高。”
林楚浅大吃一惊,默默的打量了一下身长七尺的他,心想自己当年随口诓骗他的话令被他如此当真。不由咂舌感叹:“何丞相的孝心,足以感天动地。”
何长笙笑而不语,默默的看着她低头心虚不已的模样。
——
入夜以后,林楚浅用完晚膳便默默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而何长笙则是回到他的书房埋头苦干。
两人的房间隔着一小段走道,林楚浅房门紧闭,斜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纷飞的雪花。
如此相安无事了许久,夜深以后吹灭蜡烛,各自安睡。
屋内昏暗不明,炭火烧的正旺,林楚浅睁着眼睛骨碌碌的转个不停。
辗转难眠的她掀开被子猛的坐起身,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觉得有些饿。
晚膳因为何长笙她都没吃几口饭。
此时肚皮咕咕直叫,本就心烦意乱的她更是睡不着,望着炭火微弱的光线,她灵机一动,套上鞋子便轻手轻脚的溜出了房间。
虽然她脚踝受伤,但好在没有残废,走起路来虽有不变,但拖拉着一瘸一拐,也能健步如飞。
夜深人静,何府的后院寂静的如同深井。
除了柔和的月光,几乎看不到其他的光亮,她推开院子的门溜到了隔壁的院子。
残墙断壁之中,那座原先烧毁的院子俨然生长出了一大片被雪覆盖的地瓜藤。
林楚浅欣喜的上前吧啦了两下,挖出了两个拳头大小的地瓜。
——
夜色正浓。
何府后院有一处还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