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昆仑神宫在不断坍塌,那速度快要追上小徒弟逃跑的速度。
他飞速从身边拿出一声绳子,将师父的遗体捆绑在后背上,检查好结实了之后,才抓住昆仑神宫与地面唯一的联系,近乎垂直的天梯。
这道天梯恒古以来就一直存在这里,上下之间的跨度足足有人身高那么长。从上脚下爬上去,就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小徒弟下山,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瞅准了时机,纵身一跃,就落在了另一块石头上。
刚刚懂事的小徒弟,就听师父说过,没有坚强意志的人,看看这一道天梯,就会知难而退了。就算有的人一开始意志很坚定,爬到中途的时候,也会被跨度最大的一个天梯挡住,没有人愿意做危险的尝试,一旦没有落落在石头上,等待他的就是粉身碎骨。
落到地面的时候,整个昆仑神宫已经完全倾覆,小徒弟躲在一块巨大的山石后面,偷偷看着曾经的家园。
古老的榫木刮擦着冰冷的黑石,轰隆隆落了下来。
一直等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静下来,小徒弟才缓缓从巨石背后走出来。眼前的一切……眼前的一切,分明早已经不是他认识的样子。
末日降临,古老的圣山倾覆为桑田、深邃的山沟已经被碎石填满、山脚下洁白的蒙古包都已经不见了。
“师父!”
小徒弟紧紧搂着师父,他慌了,不知道接下去的路应该怎么走。他害怕了,担心这个世上就剩下他一个人存活。
好在不远处忽明忽暗的灯火给他指明了方向,善良的牧民、岁月侵蚀的老人,打着一把随时都有可能被圣山山风吹灭的火把,匆匆奔跑过来。
老人肤色黝黑,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特地用力揉了揉,才支支吾吾说:“原来昆仑神宫里,还住着人。”老人跪拜在小徒弟面前,说:“圣人请接受我等凡人一拜!”
小徒弟吓得挪到巨石后面,手足无措。这是他第一次遇到除了师父之外的人,看起来一切都觉得十分不可靠。
“我……我不是什么圣人,你不要一直这样跪着,起来吧。”
老人满心虔诚从冰冷地面上站起来,看待小徒弟的眼神都透露着崇拜。
古老传说变成了真实,昆仑神宫再不是没有人烟。
“那是……”
浑浊双眼总算认出了小徒弟后背上背负的老人。他记得小时候就在圣山脚底下牧羊,总有一个神秘的人出现在羊群里,不断哈哈大笑。不同的是,那个人的音容笑貌,变成了皱巴巴的脸颊。
“他……他已经死了么?”
老人不敢相信这样的圣人也会有死的一天,难道说漫天神佛、诸天神灵,也逃不过化为废墟的一天,终究会变成一具没有感情的红粉骷髅?
“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你看看周边的这些山峦,就剩下托着昆仑神宫的山峰还存在了。”老人缓缓起身,抓住风中残烛一般的火把,慢慢走在前面,一如他带领朝圣者们一样,给小徒弟开路。
一切变化得太过于突然,曾经受到昆仑圣山荫护的牧民,早已经不在往日的居所,离开熟悉的家园,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走着走着,小徒弟就浑身冒汗。在山峦上的时候,还有山风吹散热气,甚至还会觉得有一丝丝凉意。然而到了山脚下,他就觉得自己置身在地狱火海,大地被某种可怕的力量炙烤,青葱的牧草都已经焦黑碳化。大地血脉也被烤干,河底的淤泥多数都已经龟裂,巨大的口子黑乎乎深不见底,随时都会把人一口吞下去。
老人的居所,也已经东倒西歪了。
“小师父,就难为你今天住在老朽的屋子里了。”
老人费力地想要把歪倒的蒙古包重新支撑起来,等他推了推歪斜的珠子,终于还是放弃了。
一整天发生的事情,都太过于诡异了些,小徒弟跟随师父修行,应变能力算得上是极致了,然而当他看到山峦崩摧沧海成尘,依旧还是免不了被深深震撼。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盘踞在心头的疑问,也终于让他开口询问老人。
“哈,你想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么?”
老人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起来,颤抖的双手指着天穹,说:“你看看,看到了没有……”
漆黑苍穹之上,横着一张硕大无比的东西,小徒弟长久居住在深山上,不知道是什么,老人颤巍巍说:“那是一艘飞船,带着所有生灵离开的飞船。”
师父说的船,就是那一艘么?
三百多个圆孔内不断朝外面pēn_shè着热气,将它托得足够高。低垂的船舷上写着硕大的两个字“神舟”,他不依靠风的力量,不依靠奔驰的雷电,就那样挂在高空当中。
“五年前,也有这样一艘巨大的飞船横在天空上,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大地不在产出丰硕的粮食,大河里崩腾的水流也都渐渐干涸……”回忆着久远的事情,老人觉得脑子快要周转不过来了。
“从飞船上来了一些长相怪异的人,见到会武功,懂武学的人,就全部抓走,第二天的时候,就看到一副烧焦的残骸。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武者,以至于到了最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武者,都消失了。”
老人说不清楚那艘飞船长得是一个什么样子,也想不起来那时候电视上是如何报道这件事情的。倒是他转过了头来,静静看着小徒弟,说:“除了你!”
“除了我?”小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