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云威背对着门,站在厅堂中央,他的脸掩映在阴影之下,微微昂首轻阖眼眸,隐去一切暗波汹涌。
“爹,我们回来了。”容碧庭惶惶乱乱进门后伫立,低着头朝着容云威喊了一声,压制住轻颤语音的痕迹太用力。
“嗯。”容云威一动不动好似一尊雕像。
没有劈头盖脸的责骂,容碧庭稍微松了口气,只是容云威的反应让他摸不清楚状况,不敢贸然开口。
他心虚的瞄了一眼容碧影,她就站在他身旁,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似乎正在经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我们回来了!”容碧影自动省略了“爹”字,重复这么一句,暗示容云威可以开始下一个环节了。
他们刚踏进容府大门,衣服都没换,直接被大门口等候的小厮领到这里,小厮的眼里带着恐慌对容碧庭不肯透露一个字。
“你们还有脸回来?”容云威中气十足的问道,转过身扫了一眼狼狈不堪的两人,身上衣衫干透,留下斑驳的汗渍和水渍。
容云威挑了最近的一张太师椅,沉沉的坐下来靠在椅背上,眼色威严深沉无底,然而内心已然排山倒海之势。
他们还没到家,消息倒比他们捷足先登!
“爹,小王爷他自己跳到湖里要摘荷花,我想拦没拦的住。”容碧庭选择坦白从宽这条道路,“好在小王爷福大命大,并无大碍。”
容云威抬手用力拍了一下太师椅,阻止容碧庭继续说下去。
容碧影正拨弄着手中的荷花花瓣,沉浸在走神中,一时片刻没有缓过神来,被吓了一跳。
她只是皱了皱秀眉,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这支荷花是云崖送的,从得月楼回来前,他默默的站在她面前,将手中荷花递给她,这个举动触动她心中某个柔软的部分,莫名其妙的就收下了。
犹记得云崖当时看她的眼神,满是淡淡的笑意,好似再看自己的心爱之人。
“家里有你就没得安宁,怎么什么事情,你都要插一脚。身为一个女儿家,你就不能安分守己一点?”容云威将心中不快全部发泄在容碧影身上。
“这事不赖姐,我可以作证。”容碧庭急忙解释,忘了要诚惶诚恐。
原本容碧影以为容云威开口教训她之后,容碧庭顺势将责任推的干干净净,其实也不用推,他只要不帮她讲话,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做个美男子就行。
他的表现却出乎了容碧影的意料,没有退避责任,更没有落井下石。容碧庭看似纨绔子弟,身上还存有几分情义。
他们平时一年到头见不了两次,见了面容碧庭的语气通常不大和善,但也没有恶意,今天他一身正气要把非曲直得说明白了,不能让她蒙受不白之冤,容碧影突然感受到一种手足的情谊。
这样顶撞的举动自然很容易就惹怒了容云威,容云威一下就暴发了出来,从太师椅上一跃而起,歇斯底里的怒道,“你们知道闯了多大的祸吗?我们容家差点满门遭殃。”
夕阳斜照下,三人的影子被拉的好长,容碧庭隐隐发抖,容碧影则冷静的不发一语,直勾勾的看着容云威。
容碧庭一怔,他从未见过容云威对自己这样动怒,一时噤声。
胡氏大一群人闻言而来,唯独漏了夏氏,如此安排昭然若揭。
胡氏掩嘴咳了两声:“庭儿行事一向谨慎稳重,肯定受了别人的挑唆才会伙同小王爷一同出门,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小王爷落水的事情被添油加醋传的沸沸扬扬,吃饭群众为了配合黑衣人,呕心沥血将事实编成两男追一女的佳话。
另一男当然是云崖。
从一进门开始,容碧玺刹那间变得铁青,她开始不相信云崖会做如此疯狂的事情,在看到容碧影手中的荷花后,心如在油中煎烤,摧毁她努力保持的心如止水。
她翩然行至胡氏身边,莞尔轻笑,“今个快中午的时候,小王爷的确是因为姐姐的和他打赌才出门去的。”
“打赌?一个大家闺秀竟然做出这么不得体的事情!”容云威面色冷凝,气的胡子被吹的一掀一掀。
崔氏见到容碧影落难,幸灾乐祸的快步走上去:“老爷,一定要严厉责罚,虽说今天小王爷死里逃生,万一下次真出了什么好歹,她死不足惜,岂不是要整个容家跟着陪葬?”
容云威面色愈发沉重,哪还有下次,万一这次事情皇上责难下来他也兜不住,轻则断送爱女容碧影的进宫之路,重则销官罢职,从此与官场一刀两断。
“爹,姐姐救活了小王爷,功过相抵,不该责罚,爹就饶姐姐一回吧!姐,你就服软,向爹求个情。”容碧庭看出来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容碧影。
容碧影眨了眨黑白分明的杏眼,向容云威轻轻摇了摇头,暗示他别再说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越是帮着她说话,越是给她添麻烦。
“容老爷,你想好怎么责罚我了吗?我这身子骨刚好一点,叫他们下手悠着点,否则伤筋动骨一百天,落个卧床不起,这个容家还有谁能顶替我去报道?”容碧影故意挑衅的看着容云威,冷冷的说道。
她特地走到众人面前,歪着头对容碧玺说:“难道你要替我去?”
容碧玺缩头退到崔氏身后,瞪着眼恨恨的跺了一脚。
又对着美若天仙的容碧玺,“还是你?不爱红装爱武装?唉,可惜了这张如花似玉的脸。”
一个黑色身影从屋顶敏捷落下,稳稳的站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