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看着微微低头的老人,看着他那如同丘壑般满是皱纹的老脸,那些皱纹总是微微扭曲着,似乎就像是眼前的这位老者一般,在卑微地忏悔着自己的罪过。
那是因为老人紧锁着的眉眼,总是露出忧郁的表情,那些皱纹就像他的往事一般,就像张剪不断、理还乱的细网,不仅包裹住了他的面目,也将他的心灵裹挟住,就像是要窒息一般,得不到解脱。
“他已经很老了。”,艾尔默默想到,那苍白而又杂乱的头发与佝偻瘦小的身体,都表明这位老者已经时日无多了。
此时他能对这名老人说什么呢?艾尔曾经设想过,他面对黑魔法师时到底是怎样的情形,双方先是大打一番嘴炮,在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上来一次交锋,然后就是大战三百回合,最后以自己的胜利告终。
他甚至连自己将要说的话都想好了,一定要将遇到的黑魔法师骂得狗血淋头,怀疑人生。
然而艾尔没想到第一个遇到的黑魔法师,居然是萨鲁曼这样的老人,他还能对这个余生都要在忏悔和痛苦中度过的老人呵斥和责骂吗?
他回想起老人之前脸上露出的笑容,他之前总觉得有点奇怪,现在他知道:这是苦笑。这是对于自我的鞭挞、否定与嘲笑。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说道:“你说得没错,死总是最容易的,但就这么一了百了地死去,那你毫无疑问就是个懦夫。赎罪吧,好好地活下去为你所犯下的罪孽赎罪吧。”
老人抬头看向艾尔,他的眼眶中有些湿润,然而终究没有流下眼泪。泪水是伤痛的证明,他又有什么资格流泪呢?他内心的悔恨相比于他曾经所造成的痛苦,简直不值一提。
那时时燃烧的,似乎是要将他身心都燃烧殆尽的熊熊业火,让他备受煎熬,然而他却绝没有摆脱的念头,说给眼前的少年听也并不是为了求得宽恕,这是他的罪,他的刑罚,最终要伴随着他进入坟墓。
或许在那永远的沉眠中,他才能最终获得安宁和解脱吧。
他看向艾尔的目光带着感激,因为他知道艾尔刚才的那番话是为了劝说他好好活下来,这对于这个痛恨黑魔法师的少年而言,殊为难得。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艾尔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
老人摇了摇头,艾尔也就住嘴不问了,他知道这对于老人而言,一定是不想回忆,也不想暴露的伤口。而老人一定是被这块伤口伤得很深很痛,不然他不会发生一百八十度那般的巨大转变。
“小家伙,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对你讲这么多吗?”,老人突然有些嘶哑地问道。
艾尔一怔,“我以为你是因为落到了这般境地,没了办法下定决心和我们合作,因此才会一五一十,这么坦白的。”
老人摇了摇头,又问道:“那我为什么落到了这般境地?”
这也是艾尔心中的一个疑惑,“那是因为你之前一直帮助那些实验活人,所以才会这样?”,然而这话说出来,艾尔自己都不相信。
果然老人反驳道:“我是议会中人体实验的权威,大量的数据、实验资料和结果都记在我的脑子里,我还是个实力高强的大法师,不是我自吹,在议会中我的实力足以排在前二十,在议会中终究是有点地位的。就算我帮助了那些实验活人,最多被调离岗位,又何必兴师动众地追杀我?”
老人接着说道:“那是因为有一日约克.兰开斯特找上了我,要我帮助他进行一项新的实验。”
“兰开斯特?血蔷薇家族的后裔?”,艾尔问道。
“没错,约克正是现任血蔷薇家族的家主,同时也是一名实力极其强大的大法师,在议会中地位极高。据说现在议会对于地上世界的报仇行动,就由他来负责。”
“那一日他找到了我,提出的计划让我一开始还以为他疯了。”,说着老人脸上闪过心有余悸的神色。
“我没想到这世上,竟然会有第二个弗拉基米尔.康拉德出现。”
“第二个弗拉基米尔.康拉德?也就是说这世上又多了一个狂妄自大的疯子喽?”,艾尔皱着眉头问道,他想起那本康拉德的手札上写满着的狂妄自大,蔑视一切,想要征服世界的胡言乱语。
“这世上为什么老是会有这种疯子。”
“但你不得不承认,天才与疯子之间,只有一线之隔,有些奇迹,是他们那些疯子才能实现的。在康拉德之前,谁会相信人能变得如同暗精灵那般,可以人工拥有魔法天赋呢?”
“所以,这个叫做约克.兰开斯特的疯子又有了什么异想天开的主意?”
“他想要人造法师?”,老人用惊叹的语气说道。
“人造法师?康拉德术式不就是可以让人拥有魔法天赋吗?”,艾尔不解地问道。
“他所计划的人造法师,意思就是普通人,在没有经过任何的学习的情况下,直接掌握法师的能力,甚至可以在没有天赋的情况下施法。和拥有魔法天赋,还要自我学习才能施法是不同的。”,老人说道。
“这不可能!”,艾尔惊讶地喊道,不经过学习和培训,不掌握元素的排列组合,甚至没有施法天赋,怎么可能可以直接释放魔法,“这天下哪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不可能吗?为什么不可能?现实中不就有现成的例子,那些圣教的神父。”,老人提醒道。
“事实上在与圣教的斗争中失利后,议会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