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想法倒是很特别。”徐夫人抚着冰凉的墓碑,“你是如何断定老夫祖上选择了留下的?”
将方才的推断说出,我摸了摸鼻子,手中的紫水玉带着淡淡的温度。像古井里的水,冬暖夏凉。前面的徐夫人倒是不惊不愕:“不错,确实是做过城主的缜密心思。”
说着,他叹了口气:“老夫想听你说说卧龙谷的事,还有我的老哥哥。他从小时候就整天叨念,要探寻豢龙氏的过去和一切传说。他以豢龙氏为傲,成了家中唯一精心呵护守护龙的人……”
“那时,我瞧不起那个痴迷不悟的兄长。同父亲商量后,到了鬼谷学艺。等我真的想和他说说话,再看看我们家的守护龙时,不管是人还是龙都没了。我把你带来,是想和老哥哥一起听听他最想看见的一切。”
徐夫人转身,在雪地中深一脚浅一脚的朝我走过来。
他在我面前站定,伸过手来:“丫头你修为不深,维持身子暖和不容易。老夫分些内力帮助你。这场谈话的时间,会很长……”
我看着伸到眼前的那只经脉尽显的枯瘦手掌,点了点头,伸手过去将其握住:“多谢前辈。”
这段话真的说了很长的时间,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我说,徐夫人听。但我还是从他间或的言语中知晓高渐离之所以被推出去,做那场生死攸关的刺杀训练,是因为徐夫人也在着急寻找他的兄长徐夫子。
他想快些让高渐离成熟起来,接下鬼谷大任,然后好将鬼谷甩给他,自己则出去找人。
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找到当初灭门夺龙的凶手,报仇雪恨。他知道,仅凭失去龙的徐夫人,根本斗不过驯龙势力的人。可惜,他动用了全部的力量之网也未能找到敌人。
纵然,驯龙势力越来越活动频繁是江湖上稍有名气的人都知晓的事情。
“丫头,你的夫君是姓祁?还是豢龙城新任城主?”回竹屋的途中,徐夫人问起了狐狸的事。我重重点头:“是。若是不能将他送回去,不知道卧龙谷会变成什么样。”
我焦灼的拧起了眉,国不可一日无君,城不能一日无主。
“听渐离说,是青轶那小子将你们害成这样子的。老夫管教不严,给豢龙氏添麻烦了。”他忽然停住,转身朝我抱拳就要行礼。
徐夫人这一举动吓得我赶紧丢了紫水玉扶住他:“老前辈不可!晚辈万万当不起,会折寿的……而且,凤公子也只是短短片刻被桃翁迷了心智。与他对豢龙氏的功比起来,他的过根本不算什么。”
没有人料到会有那场飓风,说不定是上天要我和狐狸来外面开开眼界。
“若真是如此,老夫也就安心了。可惜,他造成的恶劣后果就摆在眼前。豢龙城的城主,至今还……”徐夫人用力吸了口气,“那逆徒,回来了,也不到鬼谷看看。待我哪天教训教训他!”
我偷偷看了一眼徐夫人,虽然天色渐晚,但雪地泛着的光还是能清晰照出他的面容。
此时徐夫人的脸上全是严师的愤怒,鬼谷规矩不严,但师风却胜过外面的学舍。让弟子不泯天性的成长,学成时更兼芝兰玉树,浩然正气之态。
徐夫人听了凤青轶的事,生气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过我倒认为徐夫人对凤青轶生气,是因为他在乎这个销声匿迹多年的大弟子。悠悠师心,日月可鉴。凤青轶那家伙能有这样的师父和师弟,是他之幸啊。
我没说话,心里却隐隐明白徐夫人其实是想凤青轶自己前来鬼谷见他的。
回到竹屋的时候,大家都聚到了高渐离的这个院子。我担忧狻猊被发现,不过看高渐离一脸坦然的模样应该是没被发现。我安心舒口气,放下紫水玉凑到饭桌上去。
“陆姑娘,快来快来!”高渐离的师母冲我招手,她虽年过七旬,却还是神采奕奕的老太太,和蔼的脸上堆着暖心的笑容。
旁边有人递过来一碗米饭:“陆姑娘,尝尝我做的饭菜。比起渐离那小子,可是好得多呢!”声音的主人有一双芊芊玉手,还有一张月下芙蓉的美丽容颜。
是高渐离的师姐。
“师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师弟我啊?鱼舍的食物好吃,那是大家公认的。是吧,师姐夫?”高渐离端上一钵冬笋汤,咧嘴朝旁边的江无夏一笑。
与此同时,另一道视线也打在江无夏身上——正是高渐离的师姐。
“呵呵……呵呵呵呵,大家吃饭,吃饭……呵呵呵呵。”江无夏立时缩了脖子,端着饭碗扒拉起来。我忍不住扬起唇角,坐到高渐离师娘身边。
我从未想过,在外面还有遇见豢龙氏的一天。虽然只是侧支,我心中的震撼和亲近之意也是巨大的。
离家太久,此时哪怕只给我一根豢龙城的针,我心里也会乐乎很久。心情好了,吃饭也香。冬笋汤,腌菜、腌肉,蒸鱼,每一样放在口中都好吃得舌头要跳出来。
高渐离收起和师姐的对峙,起身给关在柴房那四个人送饭。
没了“敌手”,师姐也满意的坐在相公边上吃起饭来。她忽闪忽闪的眸子时不时看向我,而我则偷偷观察着徐夫人的表情。我们关在柴房的人中,有一个可是驯龙势力的人!
从此人身上下手,说不定能找到驯龙势力。鬼谷,回去报仇吗?若是他们去报仇……我作为豢龙氏的一份子,是不是也要随行帮个忙?
“陆姑娘,你和渐离同生共死这么久,有些有想过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