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鹤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可以如此规律。上午下山去砍柴,下午劈柴,晚上泡温泉。
要说唯一的变化就是他已经不用师傅陪着去泡温泉了。虽然还是有些胆战心惊,不过经过几天的磨练,现在已经可以目不斜视大步向前了。拿沈云鹤的话说就是,这些蛇一定是黑天瞎火呆惯了,眼睛就跟摆设似的,好像一个个的根本就看不见我。
“哎!你说我成天拿着斧头,这手都出茧子了,跟孙铁蛋子那手似的,哪还有个大少爷的样子嘛!”沈云鹤泡着温泉,撇撇嘴:“师傅也不知道是咋寻思的?还不教我功夫。我都劈好几天的柴了,你说这不是瞎折腾人呢么!我劈那老多的柴火,师傅他烧的完吗!还不是往旮角那一堆,啥用也没有。我看要是下雨喽,都得放潮喽!”
沈云鹤越说越慷慨激昂不能自已。没办法,这座山上就有两个人烟,这些委屈他可不敢在吴道人面前抱怨。没人听他发牢骚,只能晚上泡温泉的时候,对着白蛇一吐为快了。
没错,就是白蛇。刚开始沈云鹤见到这条白蛇可谓是耗子见了猫,恨不得离的远远的。可后来他发现这条蛇太懒,几乎没移过窝,顶多就是睁睁眼睛,晃晃脑袋,完全没有威胁性。
可惜沈云鹤的好奇心比猫还重。与大蛇井水不犯泉水,和平共处了几天,沈云鹤便心痒难耐,想对这条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白蛇一探究竟,试探着在不远处泡。这大蛇也好像没有领地意识,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完全不为所动。
这可把沈云鹤的胆子养肥了,接下来是一发不可收拾,距离一天近比一天。最后的局面便是沈云鹤把大蛇当作垃圾桶,什么牢骚话都一股脑的往里倒。
“诶!我说,你不是都成精了吗!那你肯定听的懂我的话,怎么都不给个反应啊!”沈云鹤撩起水,往白蛇那边扬去。
大蛇这才有了动静,慢悠悠的只看了沈云鹤一眼,紧接着又转过头吐起信子小憩了起来。
“喂喂喂!”沈云鹤炸起毛:“你刚才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嫌弃我,嫌我烦了是吧!哼,那我就再多泡半个时辰,不走了!”
这天,沈云鹤照常在山下砍柴。但是,终于出现了一个插曲。
“沈云鹤!”这声音还挺清脆的。
“谁!谁呀!”沈云鹤直起腰,四处张望。
“我在你后边呢!”
沈云鹤转身一看,原来是冯二丫头!沈云鹤后退两步,以前每次和冯二丫头见面,他俩的阵势都是旗鼓相当(沈云鹤他自己以为的)。可现在,对方光鲜亮丽,扎着俩小辫;自己是大汗淋漓,卷着裤腿,灰头灰脸的,还扛着斧头。这画面对比太强烈,不忍直视啊。
好在冯二丫头没有笑话他:“我说这几天怎么见不着你,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你现在跟吴四先生修行呐,吃住都在钓鱼台。”举起手里的小竹篮:“你猜猜?我给你带的啥?”
“啥呀?”沈云鹤走过去,拿过篮子,不敢抱太大期望:“你能给我带啥呀。”
“诶我地天!”沈云鹤抬头,发现冯二丫头今天变得顺眼多了:“你给我带的鸡呀!这也太香了!”
吴道人做的一日三餐,顿顿都是萝卜白菜土豆。沈云鹤这几日连肉沫都没碰着,对这饭菜已经是极其腻味了,可偏偏吃不饱还没力气劈柴,只能捏着鼻子强咽下口。
沈云鹤坐在树根下,扯下鸡腿,狼吞虎咽起来,看了看冯二丫:“你不吃吗?”
“不用不用,你吃吧”冯二丫摆摆手,原来沈云鹤这么爱吃鸡呀!想了一想,问道:“我听我爹说这吴道人可有本事了!能掐会算的,是个高人。云鹤,你能做他徒弟可真厉害呀!”
“还行还行”沈云鹤含糊不清说道,想起吴道人说的话,又道:“不是我找他认师傅的,是师傅来找我这个徒弟的。”
“这样啊!”冯二丫头惊讶了:“那你咋在这砍柴呀?看你累的,吃个鸡腿还喘成这样。”
“我还得砍一上午柴呢!完喽还得劈一下午的柴!累的我成天腰酸背疼的”沈云鹤看了眼冯二丫头,觉得这丫头跟那白长虫比好多了,自己发牢骚终于不是自言自语,而是有人回应了!
“啊?不说吴道人教你武功吗?那他咋让你干一天的农活啊?”
“这还不算完!师傅他还检查,让我必须得一天比一天劈的多,说什么这叫进步!成天吃萝卜白菜,我都忘了肉是啥味的了!”农活这个词深深的刺激了沈云鹤,越说越发委屈:“还给我绑沙袋,这斧头也可重了,不信你掂量掂量!睡觉还睡地上,多硬啊!咯的我骨头都疼!”
“这回可好,我现在是沾枕头就着!第二天醒来,胳膊腿像散架了似的,关节咯吱咯吱的响,那我还得爬起来!”说道最后,竟连鸡腿也吃不下去了,把头埋在在膝盖上,吸着鼻子,肩膀一抖一抖的。
“我,我就问一句,也没别的意思。”冯二丫头手足无措起来:“你,你别哭呀。”
“谁哭了!”沈云鹤用袖子抹了抹眼泪鼻涕啥的:“你看谁哭了。”
“我没看着谁哭行了吧。”冯二丫头摊摊手:“得了,鸡你就接着吃吧。我就先回去了。”想了一想,又说:“谁能成想你过的那惨啊!以后我勤点找你,再给你带点鸡啊肉啊的。省的把你也整成小白菜喽。”说完,拍了拍沈云鹤的头。
平时还不觉得什么,可是此情此景,沈云鹤竟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