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的另外一边站着个衣着艳丽光彩逼人的中年妇人,尽管不再年轻却有着真正的成熟的风韵。她的头发高高地盘在头顶上,发髻上插着很多细小的发钗。可是我知道那绝对不是简单的发钗,那些像绣花针一样的装饰品随时都可以变成她手中的致命的杀人工具。我将目光集中到她的手上,因为我突然发现,她的手上戴着很薄的透明的手套,无疑她是个用毒的高手。
在房间的最里面正中央的地方,是个弹琴的女子,在她的面前是一架古琴,琴声一直弥漫在这间房间里面。她的面容很年轻,可是奇怪的地方在于她的脸上却有着不符合她的年纪的沧桑,她的眼角甚至都出现了一些细微的皱纹。当我观察那个弹琴的女子的时候,我发现潮涯也在看她,然后我看见潮涯转过头来对我微笑,我也马上明白了潮涯的意思。
在房间中央是一个软榻,上面一共有三个人,左边的一个是个魁梧如同天神的男子,在四处飞雪的天气下他依然敞开着衣襟露出坚实的胸膛。右边的是个绝美的妇人,衣着考究且表情高傲。在她的脚边跪着一个婢女,正在为她捶脚。
我回过头去看月神,发现月神也在看我,然后她对我点了点头,我知道她和我的判断一样。
我走到那个佩剑的年轻人旁边,然后他转过身来对我说:算你有眼光,还知道我是太子。
我说:你不是。那个年轻人的表情突然很尴尬,他说:为什么我不能是太子?因为你不够放松,你太紧张。你装作不在意我们走进房间,其实只是你怕别人发现你脸上表情的慌张,所以你背对房间面向窗户。那个年轻人没有说话,退到一边,眼中有着愤恨的光芒。月神走到那个修指甲的老人面前,那个老人叹了口气,说:看来还是骗不过你们。我的确就是太子。月神笑了,她说:你绝对不是。
为什么?那个老人面无表情地问。可是他脸上的皱纹却有不能控制的颤抖。
因为你比那个年轻人更加慌张,你为了掩饰你内心的不知所措于是修指甲,不过这只能更加暴露你的内心。你故意做出地位尊贵的样子,有着高贵的服饰和藐视一切的神情,可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这里地位最低的人。
那个老人的脸已经因为恼怒而变成了酱紫色。我继续走到那个头上插着细小银针的妇人面前,她笑着问我:难道我也不是?
你不是。为什么?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是一个用毒高手。不错。
那么你就不可能是太子。为什么?
因为用毒的人内心都不是真正的纯粹,即使可以成为最好的暗杀高手,也不能成为统领一方的豪杰。太子既然可以纵横这个城市,那么他必然不是依靠暗器用毒来达到目的。而且,就算太子善用毒,那么也不会在头发上插上那么明显的暗器,也不会故意让我看见你的手套。这本来是你们计策中一个很高明的招数,因为这是暗杀护法的领域,所以你们料定我必然会以为暗杀术越好的人地位就越高。可惜在我小时候,我的父皇就告诉过我,一个内心不是真正宽广而伟大的人,是无法达到最高的境界和地位的。
潮涯走到那个弹琴的女子面前,对她说:你可以休息了。那个女子抬起头来看着潮涯,没有说话。潮涯笑了,她说:除了蝶澈,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乐律,你的乐律里面有着最细腻柔软的感情,你的内心也必定和你的乐律一样细腻而柔软。太子不可能拥有像一个纯粹的女子一样细腻的心思,因为即使太子是个女人,那么她也必定有着和男子一样刚强和坚韧的内心世界。
潮涯坐下来,她说:让我来弹吧。然后整间房间里都是那种悠扬华丽如同梦境的乐律,那种曾经感动了叹息墙的乐律。
月神走到中间软榻的前面,对着那个男的说:下来吧,你的地位轮不到坐这个位置。
那个男的沉默了很久,然后从软榻上下来,他望着月神,似乎在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月神说:你的身材太魁梧,却没有什么用,那些肌肉只是徒有其表,完全没有实用价值。你信不信,潮涯,也就是那个弹琴的女子都可以轻松地击败你。
然后月神走到那个女子面前,弯下腰,她说:太子,见到您很高兴。可是当月神抬起头来的时候,她却是看着那个捶脚的婢女,她说:太子,您可以休息了。于是我开心地笑了,月神的判断和我一样。真正的太子其实是那个捶脚的婢女。
这时,婢女的手突然停止了动作。她站起来,望着我们,叹了口气,说:你们怎么会想到是我?
因为我们排除了那个妇人,而最后剩下的就只有你。太子抬起头来,我可以看见她的面容,可是秀气的脸却有着不容侵犯的神色,双目不怒自威。她说:你怎么知道不是她是我?我说:本来我也没想过是你,而且她没有任何不适当的举措。只是我突然想到,当你的婢女在为你捶脚的时候,你绝对不会是正襟危坐,除非为你捶脚的人才是你真正的主人。而且,太子,你捶脚的手泄露了太多的秘密,你的力量拿捏得格外精确,每次的力道都是一样的。而且你的手指比一般人灵活很多,无论是用暗器或者召唤法术,都会有更强的威力。
太子叫那些人全部退下了,月神料得没错,那个衣着高贵修指甲的老人的确是身份最低的一个,他走在最后面。
当太子换好衣服重新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