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 意不尽,一日心期千劫在(上)
被叫进大明宫中的慕容纯,匆匆来到清思殿外,得到通报,就立即被宣了进去。
毕恭毕敬地施了礼,皇上慕容适嗯了一声便道:“西番使团明日要觐见,并会将公主献上,与你联姻,所以,明日晚宴你得参加。”
“什么西番公主?皇祖父,我还不想大婚。”慕容纯有些不耐:“皇祖父不是已经答应了孙儿,婚事暂缓的吗?怎么这就又提起?”
“他西番的公主还不配与我孙儿大婚,不过就是个侧妃而已,接进东宫便是。不过,话又说会来,虽然西番是个还未开化的地方,但我们大晟现在是休养生息的时候,该娶的还是得娶。”慕容适眯着眼睛,看着对婚姻如此排斥的慕容纯,不禁皱眉,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
便对身边的高原示意,高原附耳过来,慕容适轻声吩咐了几句,高原便出去了。
慕容纯不知道皇上心中所想,继续说道:“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愿,与西番一战在所难免,何必娶来两看相厌。”说完,自己也觉得牵强,自古以来,谁的后宫中没有这样被进献来的公主,被亡国的亦不在少数。毕竟男人和女人的处境不同,尤其是胜利者就更为不同。
慕容适听了亦是冷笑一声:“我同意你去国子学念书,可不是让你去学如何狡辩的。不过,现在也不是你不想娶的问题,而是那西番公主亦不想嫁的问题,她从驿馆逃跑了,我要你把她找回来,我的孙儿不能丢这样的脸。”
慕容纯心下盘算,便点了头,他知道慕容适已有些动怒,不可再行逆鳞之事。而且这样的安排,一是大晟不能丢了这样的脸面,由自己找回来,能给那西番公主留下好印象;第二,即便那蛮子公主依旧不愿,那自己亦是仁至义尽,旁人说不出什么。
最好那公主还是不愿意,这样自己还能假装被伤心,将婚事再拖一拖。可自己为什么这样不想大婚?之前不是还想着大婚了,地位就更稳固了吗?这到底是怎么了?
慕容纯从清思殿里出来,京兆府尹李则就走了过来:“那公主从驿馆出来,我们就一直有人跟着,殿下不必担忧。”
“马球赛在哪儿?”
“啊?”
“我是问国子学监生与东瀛遣晟使那帮学生的马球赛在哪里。”
“那个在月登阁,可是,殿下!陛下希望你尽快把公主找回来。”
“可我亦是掌议,怎么能不在呢?再说了,那公主不是还有你的人跟着。”说着慕容纯已走到栓马柱前,刚要上马,胸口却一阵闷窒,让他微有惊慌,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就在陆子诺陷入昏迷的一瞬间,寒亭之中,陆紫荀一时心慌,断了琴弦,铮的一声,连对面的薛滔也不由的发出叹息,曲酣处弦断,当真可惜。
当日里陆紫荀与薛滔的比赛不了了之,又受了伤,养好伤后,薛滔那边便又传来消息,说是邀请她至郊外寒亭小比一场。
陆紫荀也未想着什么旁的,只觉得这比赛不完,两人皆难以安心,便是去了,可到了才想起来,三日后就是元挚结亲的日子。
元挚被中书令卢劲看中,想将独女卢薇许配,他想也不想,便欢天喜地的应下,现下想来,人生情字,只剩凉薄。
当初的陆紫荀对元挚,的确是喜欢过的,可实际上她也清楚,元挚这样的人,只能是过客,不能是归人,她心里明白,却也无可奈何,慢慢也便放下了。
陆紫荀虽为女子,却看得通透,活得潇洒。可薛滔不一样,她是雅妓,青楼出身的女子,从来都将情谊看得极重,守得极深,她们不会轻易的爱上一个人,可爱了便无法轻易放手。
薛滔想找人说说话,可思来想去,最能说话的人竟然只有陆紫荀,她们曾经爱同一个人,可陆紫荀说放下便能放下,这样的洒脱,着实让她羡慕。
两人相约郊外比琴,虽说避人,却也并未瞒人,自然而然有些个世家公子,或是薛滔的旧日客人来访,密密麻麻的在寒亭周围围坐了一圈。
薛滔瞧着有些清瘦,但更淡雅脱俗,她似乎格外喜欢白色,一身白裙被她穿着恍若谪仙,发色漆黑,肤光胜雪,看着便觉恬然。一曲也是缠缠绵绵里的柔情似水,弹的一手佳期如梦;而陆紫荀看着是娇俏妩媚,身着红半臂襦裙,点绛唇,眉心鱼鳃骨花钿,更显肤若凝脂,眸光秋水盈盈,艳压群芳,两边各有各的美貌,瞧得那些人几乎是不错眼的来回看这两个人。
手下指法更是不相上下,薛滔偏静,陆紫荀却一向大大咧咧惯了,起调便是大开大合的一曲广陵散,激得旁人心头一震,几乎直直将薛滔压下去,可曲到酣处,一时弦断,除却让人叹息扼腕,无他所想。
陆紫荀大大方方的起身,对着薛滔一礼:“是我输了,献丑。”
薛滔心里却知道如若不是陆紫荀断弦,她原本应是赢的那个,这心境她便输了,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半晌也起身,回一礼道:“承让。”
薛滔依旧失魂落魄,陆紫荀虽有心劝解,却又不知从何处开始,毕竟情伤只能自解。
周围渐有人围上来,以为陆紫荀与薛滔一般皆是雅妓,陆紫荀不堪其扰,正无措间,却见到一个有点熟悉的人,连忙扬声喊道:“杨郎君!”
杨欧宇昨日被急召回宰相府,一来是询问他落水是否有事,二来也是问一问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也算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