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上路,让佘嬷嬷上我的马车。”师攸宁吩咐道。
夏草应了,面色复杂的道:“小姐变了很多。”
可是一个人,真的在一日之内便性情大变到如此地步吗?
若不是眼前少女手腕上那一道浅色的划痕还在,夏草都要怀疑眼前人是谁冒充的了。
那划痕半寸长微泛白,是当初小姐被二小姐推进花丛时留下的。
师攸宁何等人,自然觉得出夏草的疑惑和不安。
她怅惘道:“不改变还能怎么样?委屈求全了十几年,还不是被推出来挡灾,倒不如胆子大一些,总能谋求到生路!”
“小姐......”夏草心中戚戚然,深觉自己竟怀疑小姐,实在太不成样子了。
小姐明明是长房嫡女,可是过去的十几年,便是三房、四房的庶女都能欺到头上,如今又被逼嫁,改变性情有什么奇怪的。
师攸宁攥了攥夏草的手臂:“求人不如求己,我是如此,你和春萍也是如此,我们主仆三人一起努力,总能越过越好的,明白吗?”
“小姐说的是,一定越来越好的。”夏草应道。
熬了一碗浓浓的鸡汤给自家丫鬟喝,师攸宁只当没有看见房顶上晒月亮的周恒瑞,径直回房。
周恒瑞并不知师攸宁已经发现了他,方才一主一仆的对话,他其实并不怎么认同。
譬如,他觉得这嘉宁郡主胆子其实本来就很大,只是以前伪装的很好罢了。
这是一个在战场上历经生死的将领的直觉。
还有,今天晚上那小册子上,又有的写了。
若是杨元锋那小子知道送嫁的这一路如此精彩,不知会不会后悔当初非要和他换差事。
师攸宁计划的挺好,可惜苏醒过来的佘嬷嬷无论如何也不上她的马车。
春萍和夏草苦劝,佘嬷嬷只道自己病气缠身,若是传给了师攸宁这个新嫁娘,她便是到了地下都不能安心。
师攸宁无奈,只得让佘嬷嬷同春萍和夏草坐一辆马车,又嘱咐这两人一路好生照管佘嬷嬷。
她当然想让春萍和夏草与自己同坐一车,这样好歹能舒服些,可这样飞雪和流霜便要与佘嬷嬷同坐,还不知怎地亏待佘嬷嬷呢。
早上出发的时候,飞雪和流霜私下里找过春萍与夏草。
她们是想换春萍和夏草去伺候师攸宁。
之前非要与师攸宁同坐,那是打定了主意去享福的。
可是如今的小姐不好糊弄,一整日绷着神经在主子面前,那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而佘嬷嬷的马车如今那些宫女不敢挤过来,坐三个人绰绰有余,宽敞又放松。
春萍摇头:“小姐吩咐了,让我们照顾佘嬷嬷。”
流霜眉头一挑,不耐烦的道:“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我们替你照顾不就好了么!”
飞雪帮腔:“就是,小姐的马车稳当又舒适,昨日我与流霜沾了光,今日合该换你们去,否则还道我和流霜霸道。”
春萍自是不愿意,急的脸都红了。
以前在夏府的时候,流霜和飞雪就惫懒又刁钻。
院子里的丫鬟仆妇也有样学样,若不是她和夏草以及佘嬷嬷忙活,还不知小姐过的什么日子。
如今佘嬷嬷需要静养,流霜和飞雪不支使佘嬷嬷便是好的,又哪里会照顾人!
春萍心明眼亮,但奈何平日里被流霜和飞雪欺压的多了,想的周全明白但就是说不出。
流霜不耐烦春萍吭吭唧唧的样子,扭身要走:“就这么说定了。”
夏草扶了佘嬷嬷出门,眉头紧锁:“什么说定了?是小姐让我和春萍照顾嬷嬷的,你们想换,得小姐同意了才行。”
飞雪不可置信的看向夏草:“你说什么?”
夏草是失心疯了吗,竟然敢挤兑自己和流霜。
夏草抿唇,一贯温柔平和的面容有些冷淡:“我听小姐的,你们也一样,咱们做奴婢的,还是谨守本分的好。”
飞雪和流霜对视一眼,最终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的离开了。
听说昨夜里小姐差点没将宫女中领头的那个彩云打死,她们怎么敢去前头讨嫌。
“夏草,你真厉害。”春萍扶着佘嬷嬷的另一只手臂,深觉扬眉吐气。
夏草笑容的有些单薄但神清气爽却是真的,方才反驳飞雪时攥的紧紧的手指松开来。
原来如今真的不一样了,她和春萍背后有小姐,可飞雪和流霜却离上京的夏府越来越远,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佘嬷嬷诧异于飞雪和流霜的低头,又有些担忧春萍和夏草。
“嬷嬷,咱们先上车吧。”夏草低声道。
她觉得有必要将小姐的话传递给佘嬷嬷和春萍。
龙凤册最喜在人多的地方瞎晃,听到有意思的事,便会扑棱着翅膀回到师攸宁身边叨咕。
是以,清晨几个大丫鬟之间的争执,师攸宁知道的那叫一个清楚。
夏草立的起来,她便没兴趣再找流霜和飞雪的麻烦。
当然,该要这两人伺候的,那自然会毫不吝惜的指使。
以前在府里的日子过的轻闲,飞雪与流霜自不愿意伺候师攸宁。
然而如今两人正为着管账的事别苗头,心里不愿意手上功夫去勤快,不单执扇,便是揉肩捏腿的活计也一个塞一个的出众。
师攸宁惬意的倚着马车壁,心道这两个丫头八成是将以往伺候夏老夫人和夏二夫人的劲都使出来了。
挺好。
手里有事做了,就能少腾出空去作怪。
日子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