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贞观十二年。
三月的长安城,已是一派春日盛景。
牡丹花开,盈街十里。
热闹的朱雀大街上,有来自天南地北的奇珍,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那些随处可见的胡人,他们的脸上无不流露出对大唐帝国的仰慕与敬畏。
大唐,这个初生的帝国,在短短十余年间,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繁荣与强大。
那些穿着极具盛唐风格汉服,口说汉语的大唐子民,亦如这个初生的帝国一般意气风发!
然而此刻却有那么一个人,在这意气风发的长安城中略显无助和孤单。
那是一个身穿大唐七品青绿色文官服的年轻人,岁数不大,顶多二十来岁。
他叫沈行知,是贞观十一年进士,就在一个时辰前,他终于被任命了官职,可这个官职让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碎叶县令......没想到竟然会让我去做碎叶县令?这个大唐虽也是熟悉的大唐,此界也有盘古开天辟地,三皇五帝各领风骚,可三十三天外亦有圣人道场,随后还有三教会商封神大战......
“虽也有先秦两汉,可还上有天庭,下有地府,四海有龙宫,就连大唐蜀郡也有一个蜀山剑派。
近来长安城中三藏法师声名鹊起,怕是西游也要开始了.......”沈行知站在一座府邸前思绪万千,没人知道这个大唐新晋县令还有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
压下心中的思绪,沈行知深吸一口气,而后叩响了身前府邸的门环。
府邸的主人便是当朝儒臣虞世南,也是沈行知的恩师。
很快虞府的大门打开,一个老人探出头来。
老人一见是沈行知,立刻将门打开,口中颇为恭敬的说道:“沈公子来了,老爷先前还在念叨您,快去见见老爷吧!”
“有劳秦伯。”沈行知朝门房大爷微微拱手,而后快步向府中走去。
虞世南如今已近古稀,并且已经卧床半月有余,沈行知心中明白,自己这位恩师恐怕也时日无多了。
“弟子叩见恩师,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聆听恩师教诲!”沈行知跪拜在虞世南的床榻前,语气更显落寞。
床榻上已经行将就木的虞世南挥了挥手,示意屋内其他人先出去,很快便只余下这师徒二人。
虞世南微微侧头看向沈行知,虽然这位老人看起来时日无多,但那双眼依旧清明,甚至可以说神光熠熠。
“我知你有寻仙慕道之心,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可愿听为师一句劝?”忽然虞世南盯着沈行知缓缓说道。
沈行知穿越而来,一开始他并不知道这个世界属于洪荒世界,所以他还努力读书以求科举出人头地,不过后来他发现这里竟然是西游背景的大唐,那修仙之心便一发不可收拾。
几年前沈行知遍访名山大川,想要遇见仙缘拜入仙门,可偏偏事与愿违,苦寻之下终究无缘修仙。
此路不通沈行知倒也不至于一路走到黑,他索性重拾科举,机缘之下拜得当世大儒虞世南为师,更在去年进士登科。
不过虞世南知道,自己这个关门弟子,心中修仙之心从未断绝。
“老师教诲,弟子不敢不听,不过朝廷已任命我为碎叶县令.......”沈行知对虞世南很是尊敬,只是当他说到碎叶县令时,却又没有继续说下去。
碎叶县是大唐最西陲的边镇,也是三个月前随着安西都护府的设立而新设立的县,只是短短三个月内,碎叶县便已死了三任县令,沈行知正是要去做第四任县令。
“你以为仙人便可逍遥自在?实话告诉你,即便成仙还是蝼蚁而已。其实让你做碎叶县令,是老夫上书陛下安排的,这九死县令,实则蕴含天大的机缘.......”虞世南似乎真的时日无多,他没有与沈行知绕弯子,一句话就让沈行知听得惊骇不已。
“这?是老师安排的?”沈行知一脸震撼,心中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接着虞世南继续说道:“学识之上为师已无可授,所以便冒着天罚送你这场机缘,你去西域需处处小心,但只要一心为民,这杀劫并非无法可破。”
“为师时日无多,也没什么送你的,这个字是最后一点精气神所写,你便留在身边做个念想。切记‘为官之道,以民为先。’”虞世南说着还从被褥下递出一片纸来。
沈行知接过一看,上面只有一个‘蝉’字。
看到这个字,沈行知很自然地想起虞世南的一篇传世名诗,题目便是蝉。
这首诗自然是咏蝉之高洁,说的是为人之道,沈行知心想这应该是恩师对自己的期望。
“弟子谨记老师教诲。”沈行知贴身将写着‘蝉’字的信笺收好,恭恭敬敬的对虞世南磕了几个头。
有朝廷任命在身,沈行知无法在长安多做停留,因此离开了虞府便踏上了远赴西域之路。
这一路上沈行知都在想,既然虞世南明知碎叶县这个地方有问题,为什么还上书李世民要自己去当这个县令?
而且沈行知注意到,虞世南在临别时提到了仙人,还说到了天罚,似乎自己这个老师也不简单?
这一路上沈行知不时观摩虞世南送给自己的那个‘蝉’字,既没有小说中大儒墨宝的神奇,也没有什么水火不侵,即便自己一有时间就临摹,这个字本身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当然不断地临摹写字,对沈行知也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写字养气还是能让人心静,慢慢的念头越发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