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乃是辅公佑的地盘,但他正被杜伏威压得喘不过气来,便打算拉上扮作荣凤祥的辟尘以为援助,而荣凤祥正因李密的惨败想移转势力,自然与辅公佑一拍即合。
这些事情虽然隐秘,但对于知道辟尘身份的沈落雁来说,荣凤祥组百业社的目的,可谓是一清二楚,根本瞒不过她。
李密毕竟一代枭雄,再落魄也有兵有将,能轻易扯起一支不小军队,想攻占某座城其实很容易,真正麻烦在占领之后。
他那时不单是众矢之的,还是一个软的不能再软的柿子,根本没时间来安稳内政,更难守住城池,一旦再败,就真的万劫不复,休想出头,不像现在起码还能在李阀那儿得到一个比较好的归顺条件。
如果辟尘真的已死,等若辅公佑顿失援助,与杜伏威全面僵持的他,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回身顾念合肥,也就给李密腾出了站稳脚跟的时间,最妙的是起码能获得杜伏威的全力支持。
只不过合肥的北面就是彭城和梁郡,也就是如今寇仲的地盘,恰好与杜伏威的地盘将合肥给夹得紧紧的,到时能影响这两人的风萧萧只要动动嘴巴,李密想不乖乖听话都不成。
沈落雁苦涩的笑着,知道风萧萧给出了一个包着毒药的甜果,她还非吞不可,因为无论怎么看,据城待价的条件,都会比败军后而不得不待价而沽的条件好多了,起码还能自己选择投靠哪方。
而且她还不知道,为辅公佑和辟尘在中间搭线的乃是邪道八高手之一的“子午剑”左游仙。
李密想在合肥站稳脚跟。左游仙肯定第一个不同意,李密到时还需求风萧萧这个魔门邪帝出面压阵脚。
沈落雁轻轻探出手。与风萧萧掌心一合。
风萧萧心中一块巨石落地,微笑道:“想使决心已定的李密回心转意并不容易。我能为沈姑娘做些什么?”
沈落雁双目闪过森寒的杀机,道:“魏征必须死,正是他指使本地的帮派监视你我相约之地……他绝对算得上处心积虑。”
风萧萧若有所思的道:“我是觉得有些奇怪,你说我两个手下正是在那儿遭人擒住,说明那里已经暴露,可你我上次见面时,却没遇上任何刁难,又像是没有暴露,现在想来。魏征分明是放长线钓大鱼。”
沈落雁叹道:“我也是事后才想到的,想必当时亦有帮派人士在附近偷窥我与你的见面,然后被魏征报给了密公,所以他最近根本不肯见我,让我就算想向他解释,都已做不到。”
风萧萧微微颌首,道:“杀个把人并不难,但就算杀了魏征,也只会让李密更怀疑你。说不定还会怨恨于你,于大局无济于事,反而弄巧成拙。”
沈落雁显然早有腹稿,淡淡道:“如果是李阀的人杀了他呢?”
风萧萧微微动容。沉吟道:“我本来手上有个绝好的人选,可惜他如今该在南方,不然由他出手是最合适不过了。”
他说的乃是杨虚彦。这位“影子刺客”托庇于李阀之下,经常为李渊做些不干净不清楚的勾当。一向被人视作李阀的专属刺客。
沈落雁胸有成足的道:“邪帝可知道替李阀当说客的人是谁吗?正是秀宁公主,她和她的准驸马柴绍如今就在荥阳城中。”
风萧萧“唔”了一声。再次望了单美仙一样,道:“原来都是熟人,看来沈姑娘心中已有定计。”
要知东溟派与李阀的关系一向密切且良好,他真不愿当着单美仙的面和人算计李阀。
单美仙亦在瞧着他,面纱微抖,目光却尽显温柔。
沈落雁小心打量着两人,俏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道:“虽说魏征和李秀宁达成默契,但各自也并非没有丝毫疑虑,否则也不会谈判这么久还定不下来。如果能造成一个场景,让两人分别遭遇一场伏击,然后恰好撞到一起……”
风萧萧眸光隐闪的接口道:“那么他们本来微不足道的疑虑必会迅速扩大,只要设计得当,不给他们留出冷静的时间,一场遭遇战后,魏征必死无疑。”
他只说魏征,是在向单美仙暗示他不会伤害李秀宁。
单美仙见爱人时刻顾念她的感受,心中除了欣喜便是欣慰。
“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落雁可以安排魏征一边,但李秀宁是个极其谨慎的人,就拜托邪帝费心了。”
沈落雁好整以暇道:“当初在飞马牧场,邪帝可是将咱们两个小女子一同玩弄于鼓掌之间,单对付一个李秀宁,想必更不在话下。”
“你倒真会甩担子。”风萧萧苦笑道:“好,我答应了。”
与沈落雁商量了一些细节之后,他便带着单美仙离开。
单美仙由始至终没有出声,当日彭城于赌场内,沈落雁曾听过她的声音,一定认得出来,她此来中原并未通知任何人,并不欲向旁人暴露行踪。
……
屋外的风小了些,雪飘飘扬扬地从天上落下,落到屋顶上,落到地上,素白且轻盈。
风萧萧的步子却显得略有一丝沉重,默默的在软云般的街道上走出许远,方才沉声道:“我也没想到此行会牵扯上李秀宁。”
单美仙失笑道:“我东溟派最重恩怨,有恩必报,有怨必还。莫要忘了,李阀曾不顾情面,谋取我派的账簿,极大损害了东溟派的信誉。你肯帮美仙给他们一个教训,美仙怎会有怨怪之意?”
风萧萧不禁面色微红,尴尬的咧了咧嘴。
若说打东溟派的那本账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