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早已经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陈氏:“儿媳素来规规矩矩的,从没有什么逾矩之处啊。”
陈氏狐疑的瞧了她两眼,到底没有说什么,只向着方老爷:“老爷明示。”
“大奶奶在外头私放印子钱。”方大主管得了方老爷的允许,这才开口解惑。
陈氏一听就怒了,劈头盖脸就朝周氏脸上打去:“家里人不许干这伤天害理之事,你为何不听?”
周氏听见是这事,松了一口气,浑身一软,坐在地上:“媳妇一时猪油蒙了心,想拿回来的,照顾大爷一忙,就忘记了……”
方老爷就伸手,示意方富将银票给他,方富从袖中掏出一叠,方老爷掼在地上:“五千两,你倒是舍得!”
周氏立时就磕头认错:“父亲息怒,父亲息怒,儿媳不过是手头紧,想生点儿银子,给大爷买些上好的药材而已……”
人人都知道她此刻说的是假话漂亮话,可人人能不忍心拆穿她。
提到大爷,她就是方府最可怜的女人了。
方老爷也想到那个不能动弹的儿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再是刚才的凶神恶煞脸,他挥手:“你起来吧,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能再犯!”
印子钱是高利贷,周氏入的,还是有名的恶棍钱庄,那种不还钱就抓人妻女去卖,剁手跺脚的地下钱庄。
方老爷环顾众人,许久没有说话,待大家都以为他要让大家都散了时候,他又开口说了:“我方家,虽然是做生意的,身份低微,为人轻贱。可人不可自轻自贱。做生意这些年,我自认为童叟无欺,绝不赚暴利,无愧于心。做方家的继承人这些年,我也对得起方家的列祖列宗,供出了二老爷入仕做官,供几个庶弟吃穿衣食……当年太老爷和太夫人立下的规矩,我一样一样好好遵守,绝无违背!这些年,我不求大富大贵,只能平平安安,求得我方家百年基业,继续传承。可惜啊可惜。”
他垂头丧气,像是经过了风霜的打击,快支撑不住了:“老大身子骨不好,就不说了;老二呢,读书不求上进,成日里花天酒地,不成体统,如今改好了些,做生意倒是老实巴交了,可家里不缺做生意的人,他也不是我属意的人……”原因不说都明白,方其瑞是庶子。
“老三,你们也看到了,真真要气死我……他若是一直是这个德行,我怎么敢放手,把偌大的家业交到他手里?”方老爷越说越气,不由自主的摇头:“老四更不用说了,小小年纪,不学好,若不是老二媳妇,只怕还要顽劣……”
他重重叹气:“方家无望了。”
“老爷正值壮年,不该将希望都寄托在子孙身上。”梅姨娘见陈氏脸色难看至极,急忙宽慰道:“方家还要您主持大局,等三少爷大一些就好了。”
“从他从京城回来,一直就说大些大些,我瞧着不仅没有长进,反而更浑了。”方老爷不理会梅姨娘的劝解:“不指望了。”
陈氏面如死灰。
何家贤此刻才鼓起勇气道:“我有些话,想单独跟父亲说。”
陈氏立刻警铃大作,恶狠狠的瞧着她。刚才方老爷说的叫老二媳妇管家,她可不是没听见,只是方老爷这话说得更像是警示,不算正式任命,便没提。
此刻见何家贤主动要跟方老爷说话,自然是不许的,立时怒道:“老爷还不够心烦么?还要拿你家里那点儿破事来烦老爷?你知不知道,风言风语已经波及到你身上了,还是想着怎么平息下来吧,别再给方家找事儿。”
梅姨娘也冲她使眼色,叫她别开口。
何家贤见所有人都反对,那一点点因为方老爷的伤感而鼓起的勇气,又全都散去。
也许是的,她现在大着肚子,何家风雨飘摇,不是说这些的时机。
或许,方其业真的能改好呢。
四天后,方其瑞回来,心事重重,只说何家慧已经安全送到。
随着两位当事人都不在燕州城,谣言渐渐散去,新的谣言又起,如何音兰所料,说他们姑侄两个奸夫**一齐私奔了。
只是这种话柄没有实证,也有人说看见顾清让一个人在远亲所在的县城酒楼喝闷酒,渐渐的也没什么人说。
何家贤却又中枪了。
谣言慢慢地对着她而来,说她婚后与方其瑞许久没有同房,是因为心里面住着一个人,这个人也是燕州城的风云人物。
何家贤后之后觉,听到时,已经越演越烈,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她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陈氏已经不止一次跟方老爷提过,要把何家贤送到乡下的亲戚家去养胎,方老爷拒绝了,他相信何家贤。
方其凯回汀兰院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除了晚上回来听听孩子的胎动,其余时间跟何家贤根本没有互动。
开始何家贤以为谣言只是无处起了,从何家慧身上衍生到她身上的。
可渐渐的,她发觉这就是来攻击她的。
她慌了神。
更让她慌乱的,是方其瑞似乎信了,不再与她交流沟通,只是闷闷的敷衍,按时的问安,两个人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夫妻感情被离间得不堪一击,可是何家贤,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这是艰难的一战。
等到熄灯了,何家贤摸着肚子,含着眼泪道了一声“宝宝晚安”,孤零零的上床睡觉。
今天是她的生辰,方其瑞还没有回。
何家贤一直等到后半夜,直到越来越困,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