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收紧手臂,感觉到疼痛。
这不是做梦。
却有比做梦时那种失而复得的渴望更强烈的冲动,庆幸,和愉悦。
过去的,失去的,错失的,被抛弃的,总归没有眼前的重要。
“向凌……睿……”
她心里疼得发酸,哭得泣不成声,似乎这一刻,将梦里的所有委屈都释放了出来。
那些害怕,卑微,无所遁形的屈辱。
都随着这热烫的泪水,流泄一空。
打湿在他肩头。
他垂在一侧的手,动了动,握着半瓶酒的手松开,瓶子滚落,酒水汩汩地流淌而出。
在女子唤出声时,向凌睿就醒了。
那一刻,他浑沌的意识还有一多半沉浸那场车祸的恶魇里,感觉身下的双腿传来钻心似的疼,仿佛生生地被割钜掉,剜心刮骨的疼。
疼得他浑身不住抽搐,双腿不自觉地用力去踢腾着,像要把那令人恐惧的触感踢掉。
空无一物。
那里没有熟悉的存在感,没有脚应该有的着力点,没有确触的阻碍,没有他熟悉了三十年的存、在、感。
天哪,发生了什么事?!
他睁开眼,觉得自己的世界还是漆黑一片。
漆黑,森冷,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希望。
他伸手摸索,只摸到了一堆冰冷的瓶子,抓起手边一个,就大口地朝嘴里灌,狂灌。
冰冷的液体,如魔鬼的触手迅速漫延了他的全身,心脏被寒意抓紧收缩。
他只觉得被世界抛弃,绝望透顶。
一切意义都没有了。
“阿睿……”
那个声音响起时,他耳朵里只有沙沙的嗡鸣声。
如此丑陋、无能的自己,连一个病痛都无法战胜的自己,又凭什么给她快乐,让她安心?
对她来说,自己更多时候,其实只是个累赘。
一个脾气糟糕、身体残缺,甚至心理还是扭曲的废物、变态。
她愿意留下来,只是因为她太容易对他心软,同情他,她是个好姑娘。
除了钱,他似乎没有什么能给她的,多么可笑,多么嘲讽。
现在,他还让她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小、三?
他算什么?
他对她来说,只是个累赘。
他根本不该接近她,她给他的生活带来的,只有麻烦。
“向凌睿,对不起,我……我不该不告而别的。”
她泣不成声地说着,捧住他的头,抚开碎乱的发,想要看他的眼睛。
他眼神迷蒙,黯蓝的眸子没有焦聚,像被蒙上了一层浓雾,看不到一丝光。
她熟悉的光彩,都消失了。
是又发生了什么吗?
瓶子从手上滚落,他突然抬手,一把将她推开,力道出乎意料地大。
她猝不及防,撞倒在地板上,好在没有碎玻璃渣,这一层因为是运动空间铺的地毯比下一层的生活区还要厚实几分,拥有良好的隔音效果。
她没有撞疼,只是被吓了一跳。
她爬起来,眼里有惊讶,但迅速变成了理智。
她挥手将四周的玻璃瓶子都推开,踢开,索性爬起身,将这些危险的东西都拣回了墙边的酒柜里。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一排酒具,她心里暗啐了一句:回头一定要把这些他根本不该碰的东西都处理光光。居然还放在这运动间里,运动之后怎么能喝酒,这男人是存心找虐的嘛!那她就先收拾了他。
“走……”
在她开始收拾时,他沉声低吼,只是毫无声势,虚弱得让人更担心了。
她迅速收拾好了一地狼籍,把绊脚的东西都堆在角落里,回头就想将男人弄进卫生间里,好好洗漱一下。
她探了下他的额头,手还被他挥开。
她气得吼,“向凌睿,你再打我一下试试看?”
他微微抬了下头,隔着碎发的眸子微眯,竟透出几分曛然的性感邪气。
心脏没出息地乱跳了两下。
“我……不需要你,你……给我……”
“滚滚滚!你敢再叫我滚的话,信不信我把你从楼梯上滚下去啊!”
她叫得更大声,抓着他的衣襟一阵儿猛摇晃。
他的脑袋跟着无力地晃了两下。
她在心里闷叫:卧屈,这手感好沉啊。
“向凌睿,你给我清醒一点。”
她捧起他的脸,啪啪地拍了几下,四目对上,他眼底那抹死气沉沉的神色似乎褪了几分。
然而下一秒,他再一次别开她的手,这回力气没之前大,他侧转过身,半爬在了地上,接着双手撑起身子,身体侧向右方,试图用他还仅有的右腿膝盖做第三个支点,往前爬。
“向……”
她想上前时,目光一下落在了他的后背上,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之前两人虽有好几次在床上坦诚相见,厮磨时光,但她并没有真正看清他的身体,他的全身上下。
背上那道痕疤,很长,白色的划痕两侧有明显翻卷凹凸不平的皮肉,像是被烧伤。
伤痕一直延伸入衣下,小裤内,然后缠绕上他那条没有膝盖的左腿。
突然间,她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过于挺直的坐姿……
鼻头一酸,泪水鼻涕都不可自抑地往下淌。
她抹一把脸,也跟着爬上去,抱住他一只手臂。
“阿睿,我们去卫生间洗洗,好不好?”
“走开!”
又一次被他攘倒。
她爬起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