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光阴(30)
范舒拉瞧不的婚事,怎么也没想到直接便宜了姚红。
姚红跟林晓星是学同学,年岁差不多。晓星的孩子都能送托儿所了,结果她现在还没结婚。别说结婚了,连个对象也没有。
这姑娘的事,林雨桐也听别人说过。
说起来,她也怪不容易的。
别看别看人家问起来,这姑娘总是说:“瞧着金工跟林科长这对模范夫妻,我觉得人家给介绍的都不怎么靠谱。这不,标杆定的太高了,一般人都够不。”
她是这么半开玩笑的说的,但其实,也是家里的条件不允许。
她爹妈都是普通的居民,她妈好像在街道办办的劳保缝纫厂工作。那种活儿,是按件计工,给厂里的工人生产工作服的地方。要是手脚麻利的人,挣的还多点。可偏偏的,她妈不算是麻溜的人,毕竟半辈子都算是养尊处优的。想想也知道,姚家的日子在解|放前,应该算是不错的,要不然也不可能供的起一个姑娘家教会学。听人家说,姚家以前家里是有铺子的,做南北货生意的。解放前生意不好做了。赊出去的货款人家用当时的擦屁股都嫌硬的金圆券给结账的。这边的货款收不回来,那边从人家那进的货,货款又还不。一边要拿金圆券给自家结账,要求自家去结账的那一头坚持只收银元。这么两头一削,把家里的货连同铺子一块抵给人家,这才算是把账还了。
他爸气的,说是从铺子回家的时候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怎的了掉到水沟里去了,冻了一晚才被人发现给捞起来。送回家大病一场,把家里的那点继续全买药吃了。可是这样,身体没好利索,还是落下了病根,得了什么肺病,见风喘。做不了啥活了。
她下面还有弟弟。
没了铺子,没了生活来源。唯一的好处是划分成分的时候被划了个城市平民,而有铺子的都是小业主。
平民这个成分叫她顺利的找到了如今的工作,端了国家的铁饭碗。可家里人却不能扔了不管。每一次人家一介绍对象,她妈哭:“……当年供你念书,供出来了,你如今翅膀硬了要飞走了。留下我跟你爸你弟弟干脆饿死算了。”
她妈是那么一个人,觉得闺女嫁人了补贴不娘家了。想等到儿子长大了,再放闺女。
愣了一年拖着一年,把这姑娘的年龄给拖大了。
这姑娘早两年还有些浮,如今虽然还是爱八卦,但攀之类的,却完全没有了。生活是这样,能磨平人所有的棱角。
婚事定下来的时候,林雨桐才听说的。
一个科室的同事,结婚是大事,该表示表示的。恰好如今全国都开始使用布票了,外面的布匹可不好买,她干脆送了姚红几尺红洋布,够做一件衣的料子做贺礼。把东西递过去,说了一句恭喜。又问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这贺礼有点贵重,姚红不停的说:“这怎么好?太贵重了不好收的。”
林雨桐给塞过去:“没发行布票之前买的,没花多少钱。”
没花多少钱是一句客气话。但林科长的工资高,在外面有补助这是真的。
她接了过来,才说:“日子定在国庆。”
哟!那可定的够紧的。
正说着话呢,于友光进来了,手里拿着报纸,“来来来!宪法学习时间到了。”他把报纸塞给姚红,“今儿小姚给咱们读,都坐下,认真的听。”
这部宪法第一部宪法,从草案公布,开始下发,叫大家先看看,听听,然后征集大家的意见。到现在为止,都四个月了。
每次念完,于友光都会说:“大家有没有什么建议,有意见建议都可以提,告诉我,我汇总一下报去……”
不光是厂里,是居民也开会,连田间地头都一样,要广泛的听取大家的建议意见。
大家听听,听完了,然后郑重的说:“没有意见。”
如此,这一节的学习课才完。
感觉坐在办公室里说是工作一天,其实真是半天。
是那种政|治任务多、会议集训多、公报告多、组织多、积极分子兼职多。
像是林雨桐,本职工作早早的能完,但各种的学习会议看报告的还不能少,还得定期给组织汇报思想,在厂里还兼职做妇女主任。
这种兼职没多给一分钱的工资,也是发福利的时候,妇联工会会给自己留一份,财务科也有自己的一份。这点好处。但事不少,还不分时间的找过来了。两口子打架要管,婆媳吵嘴要管,谁家困难了还要过问。整个一个婆婆妈。
跟这份兼职起来,林雨桐倒是更喜欢外面的那份工作。
如今培养的,都是银行系统抽调出来的。本身有一些基础。
她呢,在黑板挂个大算盘。下面的学生跟前,一人摆个小算盘。半天的时间在那里噼里啪啦一顿扒拉。一个月也是来四五天的时间,但给的补助能有林雨桐现在拿的工资的一半那么多。
到了国庆前,算是在这边了一个月的班了。
一个月里,领福利,这都已经是第二次了。头一次是之前的秋节,发了福利粮票五斤,福利肉票两斤,福利油票半斤,福利糖票半斤,月饼供应票两斤。
国庆节这次呢,没有月饼票了,却又换成布票一丈。
这种票使用都有期限的,过期作废了。
所以四点下班,赶在五点,林雨桐把各种的福利都到指定的地点给领了。
带厂里的两份,林雨桐一个人能得三份。再加四爷的,过一个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