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安静的凤凰山麓斜径花店里,响起一阵惊叫声。
而造成这恐慌的三个人,都傻了。
不是说店里没人的吗?所以扶苏和素儿,包括蒙毅都是很放心地进了店里。只关注着周边有没有灵力波动,却完全没在意有没有普通人的气息啊。
“谁?是谁?…”
一个惊恐到颤抖的声音问道,随后,一抹灵光过去,声音戛然而止。
……扶苏满脑子问号加感叹号。
这到底办的什么事儿?!一片黢黑,谁也看不到谁,但蒙毅一听就听出了这是陈朦的声音。
他立马掏出手机打开照明,一看之下,果然。两眼一黑,整个人差点栽倒过去。
!!!...!!!...在场所有人都不太好了。
陈朦先是惊恐: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来店里;然后是惊恐:来人居然是突然出现的;接着还是惊恐:自己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喉头像似被堵上了一团棉絮。
在手机刺眼的灯光亮起后,她看到了蒙毅的脸,心里顿时松下一口气。来不及想其它,朝他嗯嗯唔呜地比划着,眼中半是害怕半是迷茫。
素儿一见是陈朦便解开了灵力约束。蒙毅只觉得后脑勺像炸了似地响着惊雷,嗡声问道“你怎么,怎么在这儿?”
“我,我把手机落店里了,想着明天一大早要打电话给花圃就骑车过来拿啊。”因为来人是蒙毅,陈朦惊归惊,还是本能地答道。
两人倒是有问有答,另两人则呆在原地,尴尬得有点儿不知所已。
素儿清了清嗓子提醒蒙毅,心说:大哥你这是有事在身呢,又不是让你来谈恋爱的。
蒙毅接收到信号后,立马捡起摔在地上的手机对陈朦说“那我送你回家吧。”
陈朦哦了一声正欲转身往后门走,因为前门是从内反锁的,外面打不开,所以平时不营业时进进出出走的都是后仓这个门。
到了门边,陈朦突然停住脚步,转头狐疑地看向蒙毅和另两人,似是反应过来了,颤声道“你,你,你们是怎,怎么,进,进来的。门,门锁,锁着。我,我记得我关上了。”
是的,门确实关上了,她匆匆忙忙进了屋,店里熟到根本就不用开灯也能找到手机放在哪个位置,只是惯性使然,脚一拨铁门就关上了。
而且,就算门是开着的,也不可能进来三个人完全听不到声响吧。脚步声什么的都没有。在这暗夜里,人的视觉能力差了之后,听力可是会自觉变得比平时更灵敏的。
事实上,陈朦就是什么都没听到,打开抽屉拿到手机一抬头就隐约出现几个黑影子。你说吓不吓人,这要换个胆小的不吓死也可能直接晕了。
啪,陈朦按了一记开关,但是灯没有亮起。她又打开了收银台旁的开关,仍旧没亮。
“阿毅,你,你,你们是,是怎么,进,进来的?”陈朦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恐惧。
她一直是个冷静的女人,所以哪怕刚才那一刹害怕到头发都麻了,她还是很快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甚至还想到,对方如果是小偷那就低头给钱,听说如果看到正脸可能会被灭口…
蒙毅解释不了。扶苏也解释不了。素儿更解释不了。
说我们半夜里开茶话会,突然想搞点气氛所以来借你几朵花用用?
路过,突然觉得口渴进来讨杯水喝?
这恐怕连最好骗的桑夏都不会信吧!
而且,人家的问题不是为什么半夜来店里,人家问的是怎么来的店里?
陈朦又不是傻子,也没有思觉失调,还不至于连三个大活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这种惊悚的事情都发现不了。
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是内心有点乱,跟蒙毅说了几句之后情绪平复了,脑子可不就恢复正常了。
眼见着想用:来来来,我们送你回家,嗯,一路小心,早点休息,做个好梦…这种打马虎眼的方式,胡乱搪塞过去是不可能的了。
陈朦看着蒙毅,等待他给出一个合理解释,或者说给出她心中猜测的答案。
素儿也看着他,很好奇这么个老实人能扯出什么谎来掩盖这个突发事件。
扶苏也看着他,等他做决定。
蒙毅脑中的惊雷一记一记地轰鸣着,他的心在滴血。
一滴一滴在静夜里敲打在灵魂深处,没人听得见,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种心尖处传来的巨大声响是怎么回事。
在始皇有意将长女安宁嫁给关内侯之前,在扶苏得到消息透露给他时,他彷徨了。
那时的他还年轻,兄长军功累累蒙氏家世显赫,但又如何,这都是祖辈的荣光与兄长的荫护。他蒙毅还只是个初露锋芒尚未进入帝王视线范围的小小武将,他拿什么去争取?
最后,他和扶苏说,再等等,陛下还没下定断呢。等我挣些军功,再攒些底气,届时再请兄长为他求娶。
设想总是美好的,而结局也总是残酷。
安宁沉默地抵抗着来自父王的安排,等待着,等着她的心上人早日从远疆战场回来,等着她的心上人带她离开这座辉煌的囚笼。
然后,最终等蒙毅急急赶回到咸阳时,却只看到了她出嫁的轿辇。
她没有嫁给关内侯,而是去了更遥远的南滇。
永失所爱,当时那一幕幕划破两千年的长空跌回到蒙毅的脑海,一记记惊雷、一滴滴心头血…
所有的错过,都是一次又一次选择的结果。任何决定,都将影响结局的尘埃将落向何方。
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