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立豪阴沉着脸想了想,“继续追!我就不信,她能跑上天了不成!”
他出发的时候是下午,但他马快,去兰界县又只有这一条道。他就不信,会追不上。亲兵应了,就地吃了干粮,便继续向前追去。
这一追,就追到了大半夜。
路上没有了旁的行人,他们打着火把,不过因夜色太浓,跑得并不快。这条道魏立豪没有来过,很是生疏,马要是被伤了蹄子就麻烦了,宁愿走慢一些。
他所倚仗的,正是得来的消息。哑娘乘坐的是雇来的骡车,那车把式未必肯这么拼命。
魏立豪所料不差,许三春雇来的骡车,一到天黑就不愿再走。晚上视线有限,通常都是不走夜路的。
许三春给他加了银子,这才让他不情不愿地继续赶车上路。
“我说许绣娘,你这急急忙忙地要去兰界县,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吧?”车把式越走,就越是心都犯嘀咕,便问了出来。
“我能犯什么事?!”许三春反问道:“你倒是说说,我能犯什么事。我们绣学的事,不能告诉你,你就老老实实赶车。”
纵然她这么说,可车把式心头仍然是忐忑不已。绣学要出门办事,哪一次不是前呼后拥。至不济,也会有织锦卫跟着。
怎么这次只派了个绣娘,还要趁夜赶路?还有,车上另外一名哑巴妇人,却不是绣娘。
他这么想着,手中的鞭子便越发甩的慢了。他是专门替人赶车的车把式,谭安县里的各条路他都熟悉,然而心头这份不托底,让他走得有些慢慢悠悠。
“你快一点。”许三春心头着急,就算是趁夜赶路,她的心里也不踏实。
一日没有离开大商朝,就一日不能安稳。更何况,不要说大商了,走了一日,只是出了南凤镇,连谭安县都还没有离开。
“若是误了绣学的事,一定要拿你是问。”许三春这般催促着,车把式才加快了速度。
许三春钻回车内,摸着哑娘有些微凉的手,低声道:“哑娘您别担心,我们一定能走掉,您先靠着歇会儿。”
骡车颠簸,一路上抖得两人的骨头都快散了架。再加上两人心头都有事,哪里能睡得着。
略眯了一会儿,许三春揭开车帘子往外面望去。今夜的夜色实在是太浓,只有骡车跟前挂着的那一盏气死风灯,摇摇晃晃地照亮着眼前的方寸之地。
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明月、暗月,都没有露出半点痕迹。
许三春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犹记得从她穿越来大商朝的第一夜,就蒙受着月光的青睐祝福。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总之她有大事要办的时候,月光总是十分明亮。
算算日子,今日正是初十。要有月亮的话,那也应该是十分明亮才是。
月色的消失,是否意味着她此行不利?
许三春在心里打起了鼓,要是真被追上了,又该怎么办?到了这个时候,自己才来想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晚了。
她摇摇头,把这个念头抛去。
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在说。这会儿就烦恼,也没用不是?
在摇摇晃晃间,许三春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骡车骤然停下,她差点被摔了出去。
稳住了身子,她第一时间往哑娘望去。车厢内很暗,也看不清楚她有没有受伤。
“哑娘,你怎么样?”许三春连忙扶着车壁退了回去。
哑娘握着她的手,手心里都在冒汗,朝着外面指了指。
许三春这才惊觉,外面的夜仍然如之前那般寂静,但仔细聆听,明显有马在喘气的声音,还不止一匹。
车把式早已被吓得浑身打哆嗦,从车辕上滚下来,颤抖着趴在地上五体投地。他就说这个绣娘有问题,没想到惊动了巡检大人亲自来追。
作为赶车的车把式,魏立豪不认识他,但他却认识魏立豪。开什么玩笑,做他们这一行,怎么可能不知道巡检大人?
“哑娘,你是要我亲自来请你?”男人粗豪的声音,在耳边出现。
在这一瞬间,许三春感觉到哑娘的手瞬间不发抖了,就连整个人都镇定了下来。她心里一慌,“哑娘,你别做傻事,让我来。”
“不。”
哑娘缓慢而坚定地摇头,掀开车帘子走了出去。
夜色依然很浓,天边却出现了几颗星辰。就好像被谁揭开了夜的面纱一角,在火把的光芒下,能看清人的面部表情。
哑娘站在车辕上,折腾了一日一夜下来,面色有些憔悴,但丝毫无损于她的风姿。她就那么站着,夜风吹得她衣裙翻飞,傲然独立。
恍然间,从魏立豪的心头,竟然升起一种荒谬的错觉,就好像自己竟然配不上她一般。
这,这怎么可能?
微微愣神之后,魏立豪越发恼怒。从来没有哪一个女人,敢如此违逆于他,让他追得这般辛苦。
“你跟我回去。”
说出这句话后,他发现自己有些忐忑地等着她的回答。而他心里清楚,并不是全为了他的颜面。
没想到,哑娘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
魏立豪的心里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是一份满足感。
“不!哑娘你不可以。”许三春从车厢里抢出来,一把握住哑娘的手,眼里泛起了泪光。
此时此刻,哑娘答应了魏立豪,不也是怕连累自己吗?许三春心头大恨,恨自己不够能力、恨自己想的不够周全、恨自己不能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