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傅念君还在为火器的研制而动脑筋的时候,周毓白却是对她说:
“再过两日,你休息好了我就让郭达他们送你回京,鄜州这里不安全。”
傅念君心中一沉,她当然知道她必须要离开的,在确认他已经安全了,知道这里将有大战发生,她留在这里只是拖他的后腿而已。
只是两人才相见了这么短的时间,她有些……舍不得。
周毓白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承诺道:“放心,我很快就能回去了,你先回京等我。”
傅念君点点头,她的确不能不回去了,淮王妃已经在东京城里消失了太久。
“徐德妃死后,京里张淑妃必然猖狂,你回去以后,和我母亲两个人,一定要小心。”
傅念君点点头,然后说:“肃王谋反这件事,还是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七郎,周绍雍会犯那样的错误吗?”
周毓白笑了笑,握住她的肩膀耐心说:“念君,我是人,他也是人,我们都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将一切都掌握在手里,你的事,是我的疏忽,或许在京城里,也有他疏忽的人吧。”
“你觉得会是谁?”
周毓白摇摇头,眉眼间都是笑意:“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傅念君靠进他怀里,“这些日子,皇后娘娘大概也过得很累,我不是个孝顺的好儿媳。”
“那你把你守住了一座城的事告诉她,让她听了也高兴高兴。”
……
傅念君正打算打包行李离开鄜州,给周毓白减少麻烦,但是隔天,却有一个人的出现拖住了她的脚步,时辰掐的真是好。
“张道长!!!”
无比激动的声音,却不是从傅念君嘴里发出的。
虽然她也很惊喜,张天师竟然会在鄜州城里现身。
郭达飞速从傅念君身边蹿了出去,比起来,张天师还教了他两天的五行术数,当得起他半个师父了。
“小友别来无恙啊。”
张天师依旧是和气富态的模样,对着郭达很是慈祥。
郭达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只觉得这老道士有趣,也有两分本事,搔了搔头,说着:“王妃和我兄长知道我受了道长两天教导,都说要让我遵守江湖规矩,给您敬茶磕头。”
“磕头敬茶就不必了,贫道年纪大了,近几十年来都不收徒了。”张天师笑呵呵地说。
换来郭达的哈哈大笑:“道长说几十年不收徒,从二十岁开始就不收吗?哈哈哈……”
这小子!
傅念君忍不住白了郭达的后脑勺一眼,他是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
她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后知后觉的郭达终于反应过来,闪开了。
“幽州一别,道长别来无恙。”
傅念君对张天师作揖。
张天师说道:“这次来找居士,主要是为了一点小事。”
高人的小事,也不会是小事,傅念君赶紧请他入座。
再大的事,在这样的天气里傅念君也不会让张天师这样干巴巴地坐着说,就吩咐让人摆了热腾腾的饭菜上来。
原本想着方外之人大概忌口,她还特地琢磨着让下头的人弄两个清淡简便的菜色,没想到张天师却吸了吸鼻子,感叹道:“这样的雪天,最怀念的还是热锅子啊,汆羊肉也妙,却是不及汆狗肉来的香……”
傅念君:“……”
她想收回心底对这老头子的尊敬。
不过想想第一次和他见面时候他的样子,傅念君也就释然了,她吩咐下头按他的喜好去准备。
她自己是没有吃过这个的,淮王府里那些个护卫倒是常常喜欢自己这样弄来吃,他们男人,就是无肉不欢。
“居士身边适才那个小友却是很会吃的。”
张天师摸了摸胡子继续提议。
郭达!
傅念君再次无言以对,她想她可能知道了为什么张天师独独教了郭达两天的原因。
一切都准备好了,据说还是郭达的“独门酱料”,张天师大快朵颐起来,傅念君闻不得羊肉的膻味,吃得少,只坐在一边亲自替他斟茶。
张天师胃口很好,让一个临时替傅念君洒扫屋子的小媳妇看在眼里都差点觉得他是来骗吃骗喝的,竟然还能得到王妃的亲手斟茶。
好在吃肉归吃肉,张天师却是不爱喝酒的,不耽误正事。
张天师吃得告一段落,就摸着肚子呵呵地笑:“多谢居士款待了。”
傅念君微笑:“上回得了您这样大的帮助,这一顿饭还不足以表达我的谢意,若是道长愿意,您可以再这里多留几日。”
张天师摆摆手,摸了摸下巴,说着:“这里人太多。”
不是人多,而是将和官太多,傅念君也知道,张天师声名太响亮,若是被人晓得了,大概她这里的门槛都要被踏破,更有甚者,近日应该是张天师躲得最厉害的时候,因为京里的太后病重,甚至皇帝也缠绵病榻,现在满朝上下不知有多少人想将他绑进京里去。
甚至傅念君还听周毓白说,皇城司的人如今不做别的,都出动来寻他。
谁能料想,此刻他会在宋夏战争的前线小城里吃羊肉吃得这般欢腾。
傅念君得到过他这样大的帮助,她也是个感恩且知礼的人,因此再见面,她不为寻求张天师任何帮助,太后和皇帝的病情,也一样,甚至她没有让人去通知周毓白,因为她不确定张天师愿不愿意见他。
“居士的夫君,现在何处?”
张天师自己却主动问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