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找到季三叔了?”
“是,同行的还有个娘娘腔。”
虞周的记忆翻起片片尘埃,季三叔,当年可是没少吃他的苦头,这几年,几位长辈也是没少念叨,按理说他也应该知道大伙避居之地,迟迟不来投奔,还以为凶多吉少了,想不到却在此时忽然冒出。
“告诉季大哥没有?”
“武戚跟他说了,季布明言,打退了秦军就去看望三叔。”
“……”
虞周心说这什么倒霉习惯啊,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有这么个前言扔在那,妥妥作死的节奏啊。
“看望?三叔身上有何不妥?”
雷烈皱眉:“他们似乎是被人追杀慌不择路进入五湖水泽,那个娘娘腔还好,季三叔身上多处剑疮,甚至中了毒……”
“这么严重……田老可有解救之道?”
雷烈的神情有点尴尬,还有点义愤填膺:
“区区小毒并无大碍,根本不用钜子出手,因为那手段……颇似墨者所用……”
虞周瞪大眼:“等等,墨家不是非攻兼爱么,不是大公无私嘛,怎么这手段忒多花样?”
雷烈气愤道:“我们相夫之墨绝不用毒,至于三叔身上的……总有良莠不齐之徒……”
听他声音越来越低,虞周安慰道:“放心吧,我没有一概而论的意思,况且你刚才说了,只是手段颇似,说不定是别人栽赃的呢,没有调查怎能妄下结论。”
“你能这么想就好……”
“现在的问题是,找谁替代一下季大哥,让他回去探望一番才好,也算带到我们几个小辈的心意。”
雷烈挠头:“可是他说大丈夫一诺千金,说了先守城池就要先守城池啊?”
“傻了不是,现在秦军还没围动静,一来一回能用多少时间,六七年没见,季大哥的儿女都会打酱油了,近在咫尺不得相见,那也太过分了,对,必须让他回去!”
“可是你刚才还说找人替他守城…还有,酱油是何物?”
“……
这个不重要!现在要让季大哥家人团聚,明白吗?”
虞周为什么积极了?当然另有所图了!也许是跟项籍待久了,几个伙伴脑袋里全是“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也就季布年纪大性子稳勉强能够担当守将。
可是……
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不去选?天下守城本事最高的就是墨家,为什么不用?
少年们跟水寨里的长辈达成什么默契,虞周不想深究,他只想借着这个机会赶紧拉个墨者来,即可以提高守御手段,又能亲近一下关系,何乐不为呢?
“好,那我去跟季大哥说一声。”
“先别告诉他,先去找羽哥,把这事儿前前后后交代清楚,把季三叔的伤情说的严重点,最好是那种就剩一口气儿了,让羽哥下死命令!”
“你可真是……贴心啊!”
“谢谢夸奖,你现在可以去找田老了,让他赶紧派个墨者过来守城!”
雷烈叹气:“图穷匕见啊……”
“什么?”
“钜子早就料到你得生幺蛾子,他老人家说了,要派吕师兄来,至少十坛美酒,要派鲁师兄的话,三架连弩车……”
娘的,现在的老狐狸越来越不好糊弄了,虞周敲着案几:“十坛美酒?他居然不要制酒秘方?”
“钜子说你属貔貅的,只是一艘大船就让他多了四十名弟子,累的至少折寿十年,要是再要秘方,还不知有什么条件等着呢。”
“应该说共赢,人虽然是我选的,教出来不还是发扬墨家嘛。
说正题,我倒是想让子牛兄前来,可是三架连弩车是不是多了点?城中一共只有十架。”
雷烈悲愤道:“鲁师兄天纵之才,放在哪座城池不是可抵千军万马?三架弩车又有多大用处!”
当年的鲁仲连设计乐毅火牛复齐何等英雄,身为他的后人又是墨家弟子,鲁子牛能够受到三分熏陶便可称之英才,虞周不会算这个账?
“三架连弩车,还有田老一直不得其解的偏心轮,怎么样?”
雷烈疑惑:“怎么忽然松口了?你有这么好心?”
“当然了,我可是仰慕鲁师兄所学已久!”
不以头脑见长的雷烈想不明白,只好告退回报定夺。
虞周揉了揉脑袋,感觉神经舒缓一些,田襄子不是拿着徒弟命运开玩笑的人,他也不是,一老一小是用这种斗趣的方式互相提醒,太容易得到往往不珍惜。
抬头望向天边,思绪有点发飘,这个大秦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特别是所有压力独一份儿承担,他才看清大楚将来要面对什么。
一夜的时间,落单的少年先后遇刺,虽然无人受伤,可是天一亮,还发现数十乡民被杀,全是最近搬来的携书者,城内至今人心惶惶……
钟离昧说了两个字:细作。
项籍说了一句话:不是军中手段。
哦,那就是江湖人了。
对啊,就像扯旗造反一样,第一座城池容易打下,挑个驻军少的小城,百人化装攻下城主府,基本也就蛇无头不行了,现在被人反过来用了。
乱杀人的手段很幼稚,却又行之有效,恐怖的组织就是这么干的,那是在告诉城中所有人:这伙人没有保护你们的能力,逃命去吧,拖家带口的逃命吧。
很多新募兵丁就是吴县本地人,出走?既打击民心,又降低士气,很毒啊。
“子期!”
低头一看,是燕恒,一身铠甲显得不太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