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难得一个多云的清晨,晨风吹过清凉宜人。
七点三十,这段时间都板着脸的贾栋材脸带微笑,准时走进了那片石板路弯弯曲曲的含笑林,因为兄弟昨晚拉了帮县政俩吃宵夜,很让这段时间憋屈的他心情愉快。
县政府办的秘书咧,等到自己赚到了钱,又有熟人引荐再加上重礼,自己也有机会挤进去的,只要进了那些地方,还愁日后没个前程?黄大仙刚开始不也是在县中当穷老师,后来才进县政府办,再后来才当的官?
走到院子的铁门前,心情愉快的贾栋材掏出钥匙开门,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
“栋材,栋材”。
声音轻柔,隐有幽香袭来,贾栋材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这么早?”
“你不一样?”
不一样,黑得象非洲人的贾栋材笑了笑,露出一口的白牙,推开带有锈迹的铁门后便开始忙活。先打开所长办的门、烧开水、给领导抹桌子,等他快手快脚地帮领导搞好卫生出来时,平常在所里连扫帚倒了都不扶的黎冬,居然在院子里扫地了。
古怪,该不是脑壳进水了吧?只要她前夫的老爹——赵常务没调离新昌,她即使表现再好也是无用功,可这种话说不得,那是人家心里的一块疤。
有人帮,活就干得快。平时要干半小时的活,两人十来分钟就干完了,然后贾栋材就着昨天的凉开水啃馒头,边修改重新草拟的苗圃方案。
“栋材,帮个忙好吗?”
“嗯”
“把我调到苗圃来,行吗?”
说实话,闻到阵阵幽香的贾栋材,突然有种心猿意马的误会,但随即被理智给掐灭了。失态的贾栋材借着喝水把干馒头咽了下去,瞄着站在自己办公桌边的女人,古怪道:“你以为苗圃比公园股更轻松?”
“我不想呆在公园股”。
哦,邱绍飞和江义一个德性,开起玩笑来荤腥不忌,再加上三根老油条,她一个离异女人夹在中间也确实难受。可话又说回来,她一个年轻女人来苗圃真合适?
犹豫之后,贾栋材边嚼着干馒头,边耐心解释道:“黎冬,我实话跟你讲,再过两个月就要搞新苗圃了。你自己也是学园林的,应该晓得苗圃是么回事吧?”
“栋材,我能吃苦!”
开什么玩笑?
好笑的董栋恢复了从容,转过头来打量着黎冬,目光从艳丽的脸庞一路向下。贴身的素色碎花连衣裙、高高坟起的胸脯、纤细的腰肢、浑圆的臀部、裙摆下光洁的小腿、白色高跟凉鞋、涂着无色趾甲油的细嫩脚趾,说她是沪市外滩上的时髦女郎没人不信,唯独说她是园林工人没人信。
有这么看人的吗?娇羞的黎冬轻打了下他的脑壳,啐道:“你别瞧不起人,我以前在浦东的苗圃里实习过,从选种到育苗、病虫害防治没有不会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很可能是真的,沪市园林学校虽然只是中专,却是国内历史最悠久、教学质量最好的园林学校,连自己系里都有两个从那毕业的老教授,但这又有什么用?
“不行的,新苗圃在石埠那边,回来二十多里路。”
那也太远了点吧?平时上班两三里路都骑小绵羊的黎冬,不禁轻呼:“这么远?”
“你以为呢?城边上都是大棚蔬菜,一亩田租千多块钱。”
话一说完,贾栋材立即想起这女人有辆很时髦的小绵羊,连忙补救道:“再说了,人员分工的事是领导考虑的,你该不会认为我有那本事吧?”
“黄局那么器重你,只要你张了口”,话说到一半,黎冬自己都不信,贾栋材这身兼两职怎么来的,所里的人谁不清楚?
“栋材”,黎冬刚想改个理由,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应该是人秘股的谢阿姨。可平时很注意影响的黎冬居然声音反而高了,大得能让外面的谢阿姨听得一清二楚。
“栋材,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搞的!”
贾栋材刚才有些胡思乱想但并不蠢,立即想起了这女人是如何接连摆江义两道的。如果那天江义不是不知死活地表功,不是这女人利用语言陷阱让领导误会什么,或许黄局长还不会发那么大的火,现在表面老实的黎冬再和他玩心眼,这就犯了贾栋材的忌讳。平时他看在她爸妈的面子上待她还不错,起码没象别人样戴有色眼镜看她,为了不呆在公园股,就耍这样蹩脚的心眼?
搞,搞你妈,呸,搞你啊!
黑脸的贾栋材当即脸色阴沉,瞪着这又在耍心机的女人,沉声道:“黎冬,我贾栋材把你当朋友,你就别把我当蠢货!”
这话重了点,黎冬的脸上立即涨得通红,吱唔道:“栋材,你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刚摆老子一道,还说不会害老子?操,有本事,你他妈tuō_guāng来,诬陷老子搞了你啊!
更恼火的贾栋材用蒲扇般的大黑手,拿起装着凉开水的茶杯子在桌上重重一顿。还想解释的黎冬见状,不禁心里一酸,漂亮的眼晴马上泛红,扭身出了办公室,留下了一缕令人浮想的香风。
又过了一会,院子里热闹起来。老油条、小油条们都来上班了,签到、打开水、闲扯淡,啃完了干馒头的贾栋材也起身,板着张死人脸招呼自己两个老弱残兵去干活。
有些事是要做给领导看的,哪怕苗圃已经没什么活了,贾栋材也准备把明年的堆肥也沤掉。堆完了肥,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