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后的视线凌厉的扫射过来。
武昙知道这时候不管她认不认罪,都该马上跪下。
可是——
今天这一次两次的有人针对她,她也是有脾气的,便直接不卑不亢的迎上姜太后的视线道:“这不过只是德阳公主殿下的片面之词,当时在场的远不止她一人,为了公允起见……太后娘娘也可先查问一下旁人再做定夺。”
姜太后哪里想到这个以往温顺恭敬进退有度的小姑娘会在这一日之内屡次不给她面子,并且两次当面顶撞……
她一时怒极,指着武昙一声厉喝:“本宫问话,谁准你站着回话的?”
“方才的话不都是德阳公主殿下说的么?臣女没听见娘娘训话啊!”武昙嘟囔了一句,只能提了裙角端端正正的跪下了。
身后的青瓷见状,便也暗暗咬牙要跟着跪下,却被武昙拦了一下:“你没有做错事,不用跪!太后娘娘让我跪着回话我跪着回就是了,你这一跪……岂不是等于我们心虚,承认了旁人对我们的诬陷么!”
青瓷既是尊萧樾为主,那本来就没把姜太后当太后,既然武昙说不用她跪,她就直接站着没动。
姜太后哪想到武昙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同她作对,气恼之余,脸色已经气得通红。
武昙知道她是故意针对自己,就算服软也只会让她更得意的多踩上几脚,所以干脆也不试图伏低做小了,没等她发作就抢先说道:“太后娘娘明鉴,方才德阳公主所言,全都是她自己的臆测之言。当时长乐公主命悬一线,我的婢女是想要上去救人的,可公主悬空在湖面上,抱着的树枝又随时可能折断,湖面上无处落脚,她没有把握能将人救下,又恐贸然出手反而会连累十一公主落水,这才迟疑的。至于后来……”
说到这里,她看了坐在旁边椅子上正被太医处理伤口的郑兰衿:“臣女也没有要跟谁抢功,最后救人的主意是郑大小姐想出来的,救人的功劳自然是她的,何况她为营救公主受伤也是事实。还有德阳公主殿下说我的婢女有意砸伤郑大小姐,这个罪名您也恕臣女不能认,当时若不是我的婢女抢上去抓住了小公主,小公主必然落水无疑,是否确有其事……娘娘稍后询问临安公主和长乐公主就是。”
她这样在姜太后面前抢白,原就是胆大包天的,可是有理有据,陈述清楚,一席话说完,反而堵得姜太后无从发作了。
这会儿临安公主和长乐公主都还在后殿没出来。
“你还敢说你不是抢功?这言下之意还不是说救人的是你的婢女,郑大小姐只是最后捡了个便宜?”德阳公主强辩:“何况你的婢女明明有那个本事,却迟迟不肯救人,还有后来故意抛掷长乐都是事实!”
武昙没有理会她,郑兰衿一直的置身事外,这是绝对不行的,于是她便主动发问:“郑大小姐,您怎么说?”
其实就算郑兰衿不发声,她原是能理解对方的明哲保身的。
毕竟一个是她,一个是堂堂公主,而且显然——
主事者的姜太后还明显的对她不喜。
平心而论,郑兰衿不想蹚浑水也没什么。
可是——
这位郑大小姐分明心明如镜,而且又不是个完全没脾气的人,德阳是有故意踢了碎石过去害她的,这她都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明哲保身也不是这么个保法!
殿内众人的视线不禁聚焦于郑兰衿面上。
郑兰衿抬起头,确实神态自若的微微露出一个笑容道:“只是一场误会吧?小公主遇险,大家都着急,德阳公主殿下也别说什么功劳不功劳的,我想出来的也是个笨法子,最后要不是武二小姐的婢女挺身而出,接住了小公主,小公主还是要落水的,情急之下她将小公主抛给岸上的我,也只是为了救人,至于后面我摔倒,只是意外而已。”
这位德阳公主,未免太过天真了些,就这么往武昙身上泼脏水……
当时在场那么多人,只要姜太后多叫几个人过来一一询问当时的具体状况,虽然青瓷的举动有些粗暴了,终究救人的初衷在,目的也达到了,还真能颠倒黑白栽赃了他们主仆不成?
当然,今天的情况对武家小姐很是不利,很明显的太后娘娘不喜欢这位武家姑娘,再如果这武家姑娘是个性子软糯些,不敢顶撞她强行辩解的——
罪名可能就真得落实了。
虽说是自己咄咄逼人,但郑兰衿说出来的这番话倒是也算公正。
武昙只是依旧很奇怪——
德阳公主算计,她自己明明深受其害,却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这般圆滑的做这个和事佬?
而她这样态度不甚明了的一番说辞之后,反倒是叫在场的三个人都下不来台了……
虽然算是替她澄清了一二,但显然言谈之间也没有真的替她解围,而德阳公主想陷害她,姜皇后想要顺水推舟……这些又都再无从发作了。
这殿内的气氛,一瞬间略有些僵持和尴尬。
德阳公主就一梗脖子,冷哼:“还是郑大小姐大度,有大家风范。”
说着,就挑衅的白了武昙一眼。
她今天的目的,不是非要让武昙受怎么样的罚,而是要挑拨了郑家和武家的关系。
现在武昙深陷危局之中,郑兰衿却明哲保身——
确实她的目的已经等于是达到了。
后殿里的两个人一直没出来,武昙本来还想再等一等,这时候也只能借题发挥了,顺势转过头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