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塔第十七层,一个有着小桥流水的露天阳台之上,正有两人对弈。
坐在左侧的是一个面相儒雅的中年人,约莫四十左右,长发盘了个古式的发髻,容貌颇为俊美。
他正专心的看着棋盘,好半晌,才轻轻落下一子。
坐在他对面的人则是一个约莫三十、剃着寸头的青年。
与中年人相比,他的坐姿就要随意多了,一只脚搭在石凳上,长跑敞开了半边,隐约露出里面的t恤,搭配很是怪异。
寸头青年脸上早就有不耐之色,见中年人终于落子,他长长松了一口气,紧跟着落了一子。
“长青,你何时才能改掉这毛毛躁躁的习惯?”
中年人摇头,“我早就与你说过,下棋不是下棋,就与你读书一般,是静心,照你这样下去,几时才可寻道?”
“三师兄,我已经改了很多了。”
柳长青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我都能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陪你下棋,难道你不觉得‘士别三日’吗?”
中年人一时无语,这次没有再思考,很快就下了一子,“你输了。”
“三局已过,我可以解脱了吧?”虽然输了,柳长青却是显得十分高兴,把棋盘一推,仰面倒在椅子上,昏昏欲睡起来。
“说起来老师让你去收徒传业的事情做得如何了?”
石定言也没有在意柳长青的态度,一颗一颗的收拾着桌上的棋子,同时开口问道。
“三师兄,你就不能跟我聊点愉快的话题吗,每次都是这样……”
柳长青埋怨一声,坐起身来,“我到现在都没明白老师是什么意思,我这种人像是能教别人的人吗,他妈……”
看着石定言眉头大皱,柳长青悻悻住嘴,打了个哈欠。
“让我去收徒也就算了,还丫的设置几万个条件,这也不准那也不准,既不让我在学宫内挑选,也不准我,还不准我收女的……”
“这日子没法过了!”
“总之,这次我觉得要凉,没事,我已经做好回塔底继续面壁思过的心理准备了,三年就三年呗!”
看着长吁短叹满脸不甘之色的柳长青,石定言沉吟道,“你应该明白的,老师是想让你走一条真正的大道……”
“八人之中,只有你和二师姐可以走这条路,老师不会看错的。”
见柳长青摆了摆手又躺了下去,石定言忍不住又问道,“你去的那几所学校当真如此不堪,一棵好苗子都没有?”
“就那样吧,算不上歪瓜裂枣,但比起学宫的最低水准也还是差了不少,我已经尽力了,但估摸着出现奇迹的可能性还是不大。”
柳长青揉了揉眉心,忽的若有所感,又坐起身来转头看去。
通往阳台的玻璃栈道上,吴虹旭拎着长跑下摆急匆匆的跑来,“六师兄,原来你在三师兄这里啊,找你半天了!”
“何事?”
“底下有个人找你,说是受了沈前之托,来请你帮忙的,你见还是不见?”吴虹旭说道,“我看他样子挺焦急的……”
“沈前?”柳长青拧起了眉头。
“认识?”石定言问了一句。
“唔,就是七中的一个学生,心性尚可,其他也就一般吧。”柳长青挥了挥手,“不见,让他回去吧。”
“哦。”
吴虹旭也没多说,转身就走。
“等等,他有没有说过为什么找我?”柳长青想了想,又叫住了吴虹旭。
“这个倒是不知,不过我上来之前,看那人一直在念叨着什么七窍八窍的,静文兄问了他,他说是沈前告诉他的,说沈前有七窍还是八窍,他怕忘记了就一直念啊念……”
吴虹旭话没有说完,发现自己整个人已经被拎了起来,而揪着他衣领的,是目光灼灼的柳长青。
“你他妈的给老子说清楚,什么七窍八窍?”
“我也不知道啊,我急着上来找你也没听完。”
“下次,记得把重点放在前面说!”
柳长青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打人的冲动,随手一甩把吴虹旭丢到了一旁,身形已经风一般的消失在了原地。
吴虹旭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看向旁边一脸若有所思表情的石定言,茫然问道:“三师兄,六师兄是什么意思啊?”
“呵呵。”石定言回过神来,轻轻一笑,“等着吧,或许过几日你六师兄就要大摆宴席了。”
“啊?”吴虹旭吃惊道,“难道六师兄……终于要结婚了?”
石定言看了一眼吴虹旭,随即忍不住叹息,“你和惟允少读点书吧,有空多出去走走,做学问也不能把自己做傻了啊……”
吴虹旭挠了挠头,更显茫然。
石定言见状,摇摇头不再多说,又坐回到了石案边招手道,“正来,来陪我下一局。”
……
青铜塔之外的广场上,王洋明正焦躁的徘徊着。
那个吴什么的已经上去一个小时了,然后就好似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来过。
老王心中的绝望有如浪涛,一波接着一波。
他正在寻思着要不还是找刘老师帮忙的时候,一道人影极其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刮起的强烈飓风吹得王洋明身形一歪,幸好来人及时扶住了他,他才没有从台阶上滚下去。
“你是沈前的同学?”柳长青等王洋明站定之后,直接问道。
“是我,您是……”眼前之人虽然衣衫不整,不太正经的样子,但王洋明直觉对方似乎是个强者,因此小心翼翼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