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卓秀的惶惶不安中,殷若走的头也不回。
在卓秀心里种下苗头,任由她自己想去吧。横竖尧王到达北市以后,这座边城的改变,瞎子也能感觉出来。
卓秀的道路要怎么走,归根到底是她自己的事情。
而殷若与她非亲非故,只想让王富贵早些滚蛋,由尧王正式全盘接手北市,殷若好有宽裕的钟点和殿下撕掳休书的事情。
这不是完全出自好心的提醒,殷若也不会指望有卓秀的回报。她为自己而已,也盼着卓秀为她自己多做考虑。
有句老话叫人不为已,如何如何。而事实呢,人不先把自己照顾好了,谈什么照顾家人?
回报应当回报的人?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走自己愿意走的道路?
在星月银辉洒下来的笼罩之内,殷若就又寻思起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真正给王富贵一击的是尧王殿下,殷若多管闲事不过是见机讨赃款,另外还想在尧王殿下拿不下王富贵时,殷若早早的抓住王富贵的错处,如青鸾所说,可以买尧王一个好儿,为讨回休书再打基础。
往卓记酒馆这么走一趟,给卓秀一个提醒以后,就可以把王富贵暂时放下。随后,校场宴请不请自来,浮现在殷若脑海之中。
尧王殿下只要发狠,地头蛇不是强龙对手,陈赵两家落败没有悬念。但由此将衍生出物价波动,极有可能牵涉广泛,久居京城的殿下他懂防范吗?
陈赵两家的生意里有没有便宜可捡?
……
北市和别的边城不一样,它久已没有强悍的外敌。和别的城池又不一样,过往的散漫、商人拜见主顾挣钱比命大的特性,也久已没有宵禁。
尧王到了以后,也没有大刀阔斧的改变。
此时的街上,行人已不多,夜风轻吹拂。殷若走的惬意,想的也渐近惬意时,“叮铃铃……”,马挂銮铃声如飞而至。
一队骑兵走近,为首马上一员小将军,生得白皮净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见到殷若和青鸾,他咧开嘴儿笑了:“哎,你们,这么晚了还在街上晃荡?”
主仆一看,“冤家路嫌窄,狭路只相逢”,曲瑜巡逻到此。
“呱嗒”,似有一声。
殷若沉下脸,青鸾翻起眼。异口同声地道:“宵夜去了,不行吗?你管得着吗!”
主仆扬长而去。
曲瑜又一回让噎到面色发青,直看到背影拐弯,忿忿然回击:“我不能问声吗?我问一声怎么了?”
真真岂有此理。
自命在贵族少年们中间最会讨梁未喜欢的曲瑜,他稳得住自己的身份。
他负责巡逻,别说走在深夜的大街上问谁都合适,就是大白天的,也高兴盘查谁,就照问不误。
但是不知怎么了,自从施三不再黑吃药,曲瑜就亏欠施三似的,见到施三总想说上两句,表示下亲热亲热。故而又让施三主仆“欺负”一顿,半天才回得出话。
也许是他以前歪派施三的话说的太多,现在就只有内疚当家。
可这主仆也太能欺负人了,以前欺负殿下,现在就欺负小曲将军……
曲瑜想到这里释然,反问自己,敢把殿下也欺负,你又算得了什么?
拍鞍上马,老实巡逻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拐过弯的角落里,殷若主仆四个等在这里没走。缩着脖子尖着耳朵,听到马蹄声离开,而不是大怒之中转到主仆面前理论。殷若翘起大拇指,青鸾抿唇一笑,马大和牛二也点了点头。
春风柔和,带着来自山岭的湿润飘动在身前身后。自从接到赐婚圣旨以后,殷若头一回觉得这个春天是暖的,暖的心情舒畅,暖的她泪湿盈睫。
曲瑜又一回硬生生吃了话,而没有追上来逞官威,足见是个好性子。有他这样的人跟随,尧王不可能暴戾。
休书!
虽离家只有数日,殷若已盼的断肠。
近矣!
从接触到的尧王、曲瑜为人来看,可以到手的想法并不为过。
有人可能要说,主仆这种试探曲瑜的方法,一不小心遇到阴险的人,表面上若无其事,背后伤人可怎么办?
兴城施家并没有施三这个人,殷若随时可以隐匿形迹,却追查不到她的来历去处。就像她对卓秀的“胡说八道”——换个男人吧,卓秀就算传到王富贵的耳朵里,也只增加对王富贵的敲打,而不可能报复的成。
殷家在北市亦算有根基,只别和陈赵两家相比就是。真的王富贵还能手眼通天,殷家藏起殷若不在话下。
马大和牛二的功夫能入尧王梁未眼中,不是一般的小队兵马能对付得了。
有人就此可能要说,曲瑜带来大队兵马可怎么办?
那阴险的人表面上伪装可就无效了,王富贵正等着梁未出错,陈赵两家也等着呢。
梁未现下在北市这个地方,可不算大局在握,亦有如履薄冰之处。
殷若和青鸾对曲瑜的“试探”,又在她们能掌控的分寸之中。其实换个心情去听,不过三个少年在拌嘴。
所以曲瑜没放心上,而深感休书有望的殷若心窝子滚热着,噙着热泪回客栈。
趁着热乎乎的心劲儿,又耽误会儿睡觉的钟点,把下一步怎么办归置好。
匆匆写好信交给马大:“马师傅,这就送给贵叔,让他不管派多少人手,也赶紧的把信交给祖父,把我要的人手赶紧送来。”
既无宵禁,马大答应着,披着月光对外走去。
青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