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刘锜所言,宋军王德厚所部的惨败,确实一举葬送了宋军将士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大好形势,也把这场大战的胜负前景重新推向了未知。
假如王德厚能够重视赵荣和刘锜的血书警告,夜里防范得稍微严密一些,利用营地优势挡住西夏军队的夜间偷袭,那么最多只要一两天时间,已经成功拿下臧底河城的宋军刘仲武所部就能大举北上,与王德厚联手抗衡西夏主力,然后利用兵力和财力方面的优势,就算赢不了嵬名察哥,把西夏军耗到粮尽自退也肯定问题不大,甚至利用西夏军士气受挫的机会,再打一个胜仗也不是毫无希望。
但是世事就是这么无奈,因为王德厚根本就没把赵荣和刘锜的警告当一回事,他麾下的宋军将士又见西夏军连遭挫败,认为西夏军败局已定,又在白天的守营大战中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天色才刚全黑就一个过睡得象头死猪,结果就给了西夏军突施冷箭反败为胜的机会。
偷袭战中,利用宋军麻痹大意的机会,西夏军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突破了宋军的营门防线,轻而易举的冲进宋军营内到处杀人放火,宋军上上下下都是措手不及,包括王德厚本人都只能是赶紧抢上战马弃营南逃,西夏军乘机大举追击,不但缴获了大量的军需辎重,还在阵上斩首超过七千余人,俘虏宋军士卒超过三千,迅速报了白天的惨败之仇,也在臧底河城的战场上,重新获得了绝对的力量优势,把原本已经坐平争胜的宋军重新逼入了险境。
营地规模不够,容纳不下那么多友军败兵,宋军刘仲武所部根本就不敢打开营门让友军败兵入营,只能是让王德厚所部的败兵直接南下,到南面五里处去收拢败兵和重整队伍,然后还得拿出军粮供养把军需粮草丢得干干净净的友军败兵,期间自知羞惭的王德厚也没脸来和刘仲武见面,只能是借口需要亲自主持收拢败兵的事项,派遣他的副手李明到刘仲武面前致谢,还有商量下一步如何行动。
表面上说是商量,然而有求于人的李明却根本不敢代表王德厚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低声下气的表示愿意惟刘仲武的马首是瞻,刘仲武对李明也没什么好脸色,随意哼哼了几句就打发李明到客帐休息,然后赶紧在中军大帐中召集宋军众将商议对策,知道形势危急的赵荣也求得高俅答应,以高俅随从的身份参与了这个紧急会议,站在高俅的身后听取宋军众将的意见。
和赵荣预料的差不多,鉴于战局突然逆转,包括泾原路总管王恩和秦凤路总管蔡佃这样的宋军高级将领,都在会议上提出了立即退兵的建议。原因则也很简单,王德厚所部已经彻底溃败,不仅军心士气跌落到了谷底,武器装备也基本上丢了一个精光,注定无法再为自军提供帮助,仅凭刘仲武的一军之力独自对抗西夏头号名将嵬名察哥统领到五万多西夏精锐,不但毫无胜算,还有被嵬名察哥各个击破的危险,所以王恩和蔡佃等人才坚决主张尽快退兵,撤回保安军城保全军队。
有人主张退兵,当然也有人坚决反对退兵,刘延庆和刘锜二将就是反对退兵的典型代表,刘锜还直接红着眼睛说道:“为什么要退兵?王德厚虽然垮了,但我们手里还有四万多军队,完全还有力量和伪夏贼军正面一战,凭什么一仗不打,一箭不放,就要直接退兵?不能退!只能和伪夏贼军死战到底,坚决把伪夏贼军杀退!”
“少将军言之有理,我军还有一战之力,战场胜负也还在两可之间,为什么要直接退兵?”刘延庆也愤怒说道:“还有,就这么退兵,我们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臧底河城怎么办?难道又要放弃,直接还给西贼?那我们这些天来的浴血奋战,艰难攻城,还有什么意义?”
“刘总管,少将军,不要冲动。”
秦凤路总管蔡佃耐心规劝,说道:“就这么放弃臧底河城直接退兵,确实可惜,我们也心疼,但是形势不由人啊,此前的攻城战中,我们的损失也不小,攻城损失再加上被铁鹞子突击的损失加在一起,我们已经牺牲了差不多两千士卒,伤员也有差不多一千人,实际上可以用于作战的兵力已经不到四万人,西贼却至少还有五万多人,还全部都是主力精锐,力量悬殊太大,这一场仗再打下去,我们肯定凶多吉少,与其冒险再战,不如尽快退兵为好。”
“刘总管,少将军,蔡总管说得很对,不能意气用事。”王恩也说道:“敌强我弱,敌多我少,再打下去我们肯定只有吃亏的份,反正我们之前已经打了两个胜仗,一是重创了伪夏贼军的铁鹞子,二是基本歼灭了臧底河城城里的伪夏贼军,对朝廷已经有了交代,现在又是因为王德厚惨败才连累了我们,我们就此退兵,既可以保全军队,又不用担心朝廷追究责任,何乐而不为?”
不止王恩和蔡佃,刘仲武的长子刘锡和次子刘镀,还有好些宋军中层将领都是这个意思,都觉得自军已经打了两个胜仗,已经对朝廷有了交代,现在又有王德厚背黑锅,不如见好就收赶紧撤退,如此既不用担心朝廷追究责任,还可以确保军队安全,将来说不定还会多少有些封赏。
让众人意外,听了这些意见后,为人颇为自私的刘仲武竟然破天荒的一言不发,然后还是在众人都阐述完了自己的观点后,刘仲武才神情犹豫的转向高俅,问道:“副都使,你是监军,你有什么意见?”
“大帅,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