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只是一夜之间,林子强的头发变得花白。
失去爱女的巨大伤痛,使林子强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许多。他显得很奇怪,不再痛哭,也不再流泪,他心里盘算着一件事:杀了朱斗柄,为女儿报仇!
同样异常的还有江雄。
当他们将阿湄送到医院,医生告诉他们阿湄已经死去时,江雄怎么都不能相信,他哀求甚至是逼迫医生能救活阿湄,哪怕是试着救一救。
白天,江雄呆坐着几乎一动不动。天黑他就立即上床,希望一觉醒来,阿湄能笑语嫣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直到葬礼结束,江雄才突然明白,他已永远失去了阿湄。他撼天动地地大哭了一场,之后就变得异常的沉默。他决定杀了朱斗柄,然后随阿湄而去。
江雄怀揣着砍柴刀准备去拼命,临行前他想找林叔交待一下后事。
进了堂屋,江雄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和林叔一同沉默地坐着。许久,他起身走到阿湄遗像前,用手抚摸了那挂着笑容的相片,又上了一柱香。
“林叔,我走了,您多保重!”江雄转身离去。
刚出林家的门,林叔追了上来:“阿雄,站住,你要去干什么?你怀里揣着什么,是刀吗?”
“我要给阿湄报仇!”江雄瞪着一双血红的眼。
“就凭你,还有这把破刀,你杀得了他吗?”林叔逼视着江雄。
“我不管,阿湄不能白死!”江雄扯着嗓子吼叫道。
“你混蛋!”林叔挥动拳头,竟将高他半头的江雄打翻在地,“你这是去送死!你有个好歹,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父亲交待?我知道你喜欢阿湄,可我是她父亲,就算报仇也轮不到你!”
江雄吃惊地看着林叔。他不明白,平时一向和蔼可亲的林叔怎会如此强捍,那目光中更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林叔拉起了江雄,帮他拍着土:“阿雄,你记住,你是江家唯一的一根苗了。你才十七岁,还有美好的明天,不像你林叔,已经老了,以后两家人还指着你去养活呢,明白吗?记住你林叔的活,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将来我见到你父亲,也好让他安心。”
———————————————————————
林子强劝住了江雄,可他自己却决定不回头了。
林子强找出了那杆土造的鸟枪。这是初来此地时,向当地人购买的。在那艰难的岁月,他和江庭轩经常入深山之中,用这杆枪猎杀一些小型的鸟兽,来补充家人的营养欠缺。这枪已经多年不用了,他打开密封的油纸检查了一下,这枪虽然有些氧化,可由于涂过油脂,看样子还能使用。只是这枪威力有限,是打铁砂的滑膛散弹枪,能不能打死人,林子强心中没底。不过,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林子强从枪管处灌入足量的火药和锈迹斑斑的铁砂。这种枪不能连发,装填一次要耗费许多时间,所以关键时刻必须一枪命中。
朱斗柄的宅子是建在山脚下的独门院落。
趁着夜深人静,林子强将枪和一把砍柴刀埋在了朱宅后山的树丛里,以备使用。
第二天,林子强早早潜入了朱宅后山的树丛里。天一入黑,他挖出了铁砂枪,又将砍柴刀别在腰间的刀蒌里,趁着夜色悄悄来到朱宅门前,将自己隐藏在了的芭蕉树丛中。他的动作很轻很隐蔽,虽然院门前亮着灯,却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不知过了多久,林子强的身体已经发麻,他小心地变换着姿势,就在这时,两台车亮着车灯开了过来。在后面车灯的照射下,前面那台正是朱斗柄的黑色轿车。
朱斗柄作恶心虚。他怕人报复,这一连几日,他都让刀疤黄带着一帮兄弟和他住在一起。
院门打开,两台车开进了院中。
就在一个手下正在关院门时,门“咣”的一声被踹开了,林子强冲了进来。
朱斗柄下了车,正和几个手下朝楼门口走。突听一声巨响,见有人端着一杆长枪冲了进来,枪口正对着他的头部。
“猪头柄,去死!”林子强高喊着,对准朱斗柄的猪头扣动了板机。
情急之下,朱斗柄一把扯过身旁的刀疤黄,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枪响之后,刀疤黄的脸被打成了稀烂:双眼被打瞎,鼻子已找不见,一口爆牙被打得粉碎,脖子上顶着一坨血肉模糊的烂肉!
刀疤黄倒下,露出了惊恐万状的朱斗柄。林子强将枪倒转过来,手握枪管大头朝前,朝朱斗柄死命砸去。朱斗柄伸手去挡,小臂当退即被砸断。而由于用力过猛,林子强手中的猎枪也被振脱了手。
林子强立即抽出砍柴刀,冲着那猪头狠狠剁下去。一个手下被林子强刚才脱手的枪管击中,正歪在猪头柄身前,替猪头柄挨了这一刀。刀从那家伙的肩颈处砍入,看来也没得救了。
猪头柄的随从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拔出手枪,对着林子强一通乱射。仓皇间,又误中了自己的一个同伴。
林子强身中十数弹。就在倒地的一瞬间,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刀掷向了猪头柄。此时的刀已失去了控制,也缺少动能,无力地跌落在猪头柄的脚前。
林子强怒瞪着双眼,栽倒在了血泊中……
十九
过了两天,城中的人们从正规渠道听到一则新闻:
七星集团总裁朱斗柄举办家庭聚会时,遭到一伙不明身份持枪者的袭击。正在朱宅参加聚会的七星员工奋不顾身夺下劫匪枪支与之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