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话音刚落,霍怀信等人瞬时瞪大了眸子。
秦莞要验尸?她一个小姑娘,虽然行医,可只怕死人都没见过几回,如何验尸?
不光是霍怀信,便是江氏、岳琼都双眸大睁。
本只是觉得秦莞心思缜密医术高绝才有了先前质疑之问,可谁也没想到她竟然提出自己验尸,江氏上前一步,“莞儿,你不必如此,你一个小姑娘家,怎能……”
“夫人不必担心。”秦莞语声温和下来,“此事关乎二公子是否被冤枉,何况事情真相如何,总不该随便下了定论。”
江氏还要再说,秦莞却道,“劳烦夫人帮忙备一枚苏合香丸,再备麝香三钱,细辛、甘松、川穹各二两,再备苍术、白术、甘草各一两,另备些盐与醋。”
秦莞沉声吩咐,容色镇定,成竹在胸,看她的模样,江氏眼眶一红,秦莞并非是冲动行事,她这是要打定主意帮岳清的忙了!
“莞儿,你……”
秦莞安抚的握了握江氏的手,又转身看向岳琼,“侯爷,劳烦您稳住魏五几人,而后将尸体搬去别处,地方干净明亮即可。”
岳琼欲言又止,可看着秦莞坚定的目光,终是点了点头。
一旁,岳清已知秦莞便是救了太长公主的人,虽然还未反应过来秦莞为何帮他这个忙,可眼底已尽是感激,照着秦莞的意思,他这事可能还有转机?
岳稼和岳凝看着秦莞,都眸色深重,岳凝上前,“还需什么?”
秦莞眸光转了转,“还需一人帮忙记录。”
岳凝闻言,立刻下颌一扬,“我来!”
秦莞犹豫一瞬,“郡主只怕——”
岳凝听出了秦莞语气之中的不信任,当即眉头一皱,“如何?我不行?”
岳凝自小习武,性子豪爽自尊心亦强,她可不是一般小女儿家,不就是面对个死人?她虽然没上过战场,可她却是不怕死人的,什么事她不能做?
秦莞唇角微弯,“那好,就麻烦郡主了。”
秦莞说完,扫了一眼仍然惊疑不定的霍怀信,她径直上前,却是绕过霍怀信走到了徐河身边去,“徐师傅,可能借你的器物箱一用?”
徐河还跪在地上,他一脸惊震的看着貌若秋兰的秦莞,半晌未回过神来,“小姐……小姐可是要剖验?小姐可知,剖验要将人剖——”
“我知道。”说着秦莞扫过他随身挎着的木箱,“可否借用?”
“当然当然——”徐河忙不迭将箱子递过来。
秦莞接过,打开,眉头微微一皱,锦州知府府衙乃是整个锦州府最高官衙,徐河箱子里的器物倒是完备,然而所有物件皆是全新锃亮,一看便知不常用。
秦莞扫了一眼,微微颔首,可在看到一副棉质的护手套之时皱了眉。
“怎么了?此物有何不妥?”忽闻说话声,秦莞转头一看,却见燕迟站在她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含着关切。
秦莞摇了摇头,“没什么。”
燕迟蹙眉,“此护手布不合你心意?”
秦莞没想到燕迟看了出来,抿唇一瞬道,“此物不隔水,剖验之时多半会被尸体腐液伤了手。”
燕迟的眉头便拧了起来,深深看着秦莞,没说话。
秦莞起身,正要提起徐河的箱子,燕迟却先她一步提了起来,燕迟扬了扬下颌,示意秦莞先走,秦莞看着燕迟,心底微讶。
女子碰刑狱之事,且还亲手剖腐尸,这位睿亲王世子竟无半点讶异嫌恶?
秦莞没做多想,这边厢岳琼已将尸体已到了后厢存放兵器的耳房中。
耳房五丈见方,灯火大亮,秦莞到时,一应药材皆准备齐全。
秦莞先请燕迟放下箱子,先将麝香,甘松,川穹等点燃,又将苍术、白术、甘草等泡水,喊岳凝一同服下,又和岳凝一起含了枚苏合香丸并一撮细盐,然后才走到屋子中央,放着尸体的长案边。
屋门口,不仅岳家人跟过来,连霍怀信和徐河都跟了过来,霍怀信始终不信秦莞这样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能剖验尸体,至此刻问徐河,“她做这些为何?”
徐河目光晶亮的注视着秦莞的一举一动,“九姑娘竟是个内行人,点燃甘松等是为了辟秽,服下香丸和苍术水,是为了祛除尸臭防中尸毒。”
话音刚落,秦莞已将林大兴面上的盖布掀了开。
她神色专注而严肃,一时之间,一股子无声的肃穆神圣在屋内蔓延开来。
“请大家在外等候,请郡主帮忙记录。”
夜色已深,屋内虽然灯火通明,可到底放着个死人,寻常人近都不敢近身,可秦莞不仅近身,还要剖验尸体,此刻还叫众人退下。
江氏犹豫几瞬,带着岳稼岳清退了出去,岳琼亦走到了屋外,霍怀信和徐河却不动,眸光一转,霍怀信和徐河退到了窗边,为了保证屋内气息流通,窗棂半掩着,霍怀信从这里正好看到秦莞的一举一动,见她如此,岳家人也都凑了过来。
江氏等人没见过人验尸,更没见过秦莞这样的小娘子验尸!
周遭静的落针可闻,只有角落的灯火噼啪声偶尔炸响,秦莞心知霍怀信等人在看,可她知晓诸人的好奇和质疑,索性随他们去了。
她只看一眼岳凝,“郡主准备好了?我所言的每一字都要记下。”
岳凝点点头,神情凛然,秦莞垂眸,目光落在了林大兴青白的脸上。
“死者林大兴,为男性,身长约五尺六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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