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和杜构在侧面的暖炕上盘腿坐好,这要是其他人,肯定是不敢坐的,但杜构不一样,他在李二这和别人的定义也不一样,倘若有一天,杜构不敢做了,那李二才会对他起疑。
“李叔叔,今天我在街上,看到了很多押解各地贪官污吏的囚车!”
喝了口茶,杜构率先开口。
李二一听这事,脸色就有些难看。“哼,都是一帮蛀虫!朝廷每年花大笔钱粮养着他们,他们不图感恩也就罢了,却辜负朕,辜负朝廷,鱼肉百姓,祸国殃民!这些人,朕恨不得剐了他们。”
杜构撇撇嘴,看李二那样子,好像真的很生气,但实际上,估计气性早就过去了。
“你提这事干嘛?你要给谁求情?”
果然,下一句话李二的目的就出来了。
杜构心里哭笑不得,这李二是多怕他给谁求情啊?还是这几天被谁给烦透了?
“没有!嗨!李叔叔,我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谁都不认识,给谁求情啊?”
李二一听,面色缓和了,这几天为了这事,他不知道呵斥了多少大臣,他还真怕杜构也被蒙了心窍。
“既然不是求情,那你替他们干嘛?”
“自然是给你排忧解难啊!”杜构顿了顿道:“李叔叔,在您面前,小侄不说虚言,想必您也清楚,就算是这次如此大力气的考察,仍旧会有很多漏网之鱼吧?”
李二一听,眉头微皱,却没说话。
杜构却自顾自的接着道:“与其说身下很多漏网之鱼,不如说这些被抓的,是被抛弃了的替罪羊罢了!”
李二突然抬起头,眼神凌厉的看着杜构。“你知道了什么?”
“别,李叔叔,您别动怒!”杜构给李二倒了杯茶。“我能知道什么?您听我把话说完,我今天真的是来给您出注意的,不是为了要举报谁的。”
李二面色陈凝。“那你说吧,朕听着。”
“是!小侄的意思是,这贪官污吏,自古有之,从秦王朝至今,千百年来,没有哪一朝能杜绝贪官污吏,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李二点点头。水至清则无鱼,其实也正是朝堂千百年来的官场形态。朝堂允许贪官污吏的存在,或者说,朝廷没有能力,也不能彻底清除天下的所有贪官。
“所以,这其实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朝廷惩办贪官,总是杀一批,放一批。这就让很多贪官有了侥幸心理,于是,更多的官员为了一己之私加入和贪官大军,然后到某一天,百姓怨声载道了,朝廷再次举起屠刀,再杀一批。如此往复,千百年来,皆是如此!”
李二顿了顿,旋即点点头。
杜构说出了事情,这些事,其实李二心里也清楚,只不过没像杜构这样细致的总结罢了。
杜构整理了下语言,旋即继续道:“这种死循环,咋一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反正朝廷总会在关键时候举起屠刀,死循环也会永远存在下去。但实际上,这种死循环,往往会在某些时候,帮助一些野心极大,能力极强的人脱颖而出,这些人会在其他贪官的帮助下,永远让自己免遭屠刀的杀戮,然后趁势一步步高升。然后突然有一天,很多人才突然惊醒,那些人中的某个人,已经成为了执掌屠刀的存在,成为了所谓的奸臣。这时候,这把屠刀就已经失去了朝堂的掌控,成为奸臣手中的力气,而这时候的朝堂,也将会名存实亡。这,也是历代王朝出现乱世的原因之一!”
李二听得心中一紧,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杜构说的话,其实不是什么高深的见解,但是确很少有人能看清楚。杜构来自于后世,实际上,他一直以来,都是以高局看待大唐,所以,他一直都算是个局外人,看得很清楚。
而李二虽然是高瞻远瞩、雄才大略的帝王,但终究是局中人,难以摆脱大唐的格局,另眼看世界。所以,杜构的观点是他从未听说过的,也让他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界被打开了。
杜构的一番话,似乎让李二对朝堂,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真的难以置信!”李二看着杜构,突然心生感慨。“真的难以置信,你居然对朝堂之事,看得如此清晰!”
杜构挠挠头。“俗语有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侄无心于朝堂,无心于权利,所以,对于一切,都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去看待,自然会有不一样的心得。”
“局外人!好一个局外人!可惜天下之民,又有几人能把自己置身于局外?”李二一番感慨,看杜构的眼神也越来越和善,一个局外人,得到了他更多的信赖。
“那你说说,这个局,该如何破?”
“破局嘛,其实无外乎两种办法,一种是从内而外,一种从外而内!内部的方法,说起来就是老生常谈,无非就是加大朝廷对地方官员的监察力度,加大对贪官污吏惩治的决心,不要给任何人侥幸心理,也不要给任何贪官以希望。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从根本上破坏屠刀斩一半的做法,最好做到发现一个惩办一个,苍蝇老虎都不放过,对任何贪官污吏绝不手软,决不妥协,绝不姑息!”
李二微微点头,这种办法,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所以杜构说是老生常谈,确实不错。
“还有呢?”
“还有,那就是从外而内了。这也是小侄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李叔叔,既然朝堂这把屠刀无法彻底被您掌控,那为什么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