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州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如今这世道,被赵宸这番折腾,大户们,谁的日子也不好过。
得知赵宸被州府表彰,还得了一块“德才兼备”的匾额,林厚才的脸色跟被偷了八百万一样难看。
“老爷,这次赵家在城里名声高涨,出了大风头。很多人都说,这赵家人不但有生意头脑,还有忠君体国之心,不愧是皇族血脉,太祖子孙。还说,赵家赚的都是什么奸商的银子,奸商们良心都被狗吃了,私藏这么多银子,赵家捐给朝廷,乃是大仁大义之举……总之现在都在说赵家的好话,以前那些嘲笑讽刺的声音都不见了。”
林掌柜说话时,他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前几日,还满城风雨,都说赵宸纨绔败家,烂泥扶不上墙。
结果倒好,这才不过两天工夫,所有人态度都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整个婺州城里几乎人人都在夸赞赵宸是有为好青年。
剧情反转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林厚才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赵家得了什么名声,跟我们并无干系,只要他赵家不来找我们麻烦就好?”
林掌柜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是怕,赵家那边来催婚?”
“哼!”林厚才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林掌柜身子微微一缩,立即说道:“他们倒是没人来,但眼前的事也不好应付啊,老爷,你看要不要先去买一些粮食给赵家还回去?这样咱就能再次取消小姐和他的婚约了……。”
“胡闹!”林厚才骂道,“前一次退婚,已经闹得鸡飞蛋打,无果而终。咱们拿成婚的名义借他赵家粮食,如今难关过了,再去退婚,岂不是有过河拆桥之嫌,他赵家又不是傻子,若他再出去宣扬一番,我们林家还有何脸面在婺州立足?”
林掌柜苦着脸为难地道:“那也总不能把咱小姐嫁过去吧?”
林厚才也很纠结,最后他一摆手,冷冷的说道:“先拖着吧!若赵家派人来,就说小姐病了,婚事需要延后。至于要拖到什么时候,全看丁丞相那边的意思。唉!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已是骑虎难下,没有退路了。只希望林家的列祖列宗保佑,这次再不会出什么波澜才好。若我们能打通朝廷的关节,那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婺州城,哼!我们还真不留了。”
近几年,对生活越来越悲观的林小姐林静昕为了打发无聊的闺中生活,培养了一个兴趣爱好,刺绣。
最近,她不是在刺绣,就是在去刺绣的路上。她的生活,俨然已被刺绣占据了大半。
这不,今天,林静昕又在刺绣。这次绣的是锦鲤图,她的平针法已日趋娴熟,那条锦鲤栩栩如生,宛如画中游。
没错,在这个时候,变身传话筒的那个丫鬟又来了,老远便听到她在喊:“小姐,小姐……”一点形象也没有。
林静昕停下来,抬起一双美眸望着门口,秀眉微微的蹙了起来,似乎对丫鬟的冒失有些不满。
别人家的丫鬟都是温柔文静,勤劳能干,自己家这个怎么就风风火火,喜欢八卦,咋咋呼呼的,完全没有丫鬟该有的觉悟。
丫鬟跑进来焦急的说道:“小姐,出大事了,刚才我听他们说,咱林家是靠借赵家的粮食,才渡过难关的。好像……还是拿小姐您的婚事做的抵押。”
“唉!他们居然真这样做了。”林静昕闻言不由叹口气,有些苦涩的说道。
“小姐,您怎么了?”丫鬟看着小姐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劝道,“您也不用太担心啊,婢子还听说,其实老爷是不想把您嫁过去的,老爷还是想着让您进宫呢。”
“进宫……”林静昕不屑的笑了笑。
丫鬟继续说道:“不过现在说来也奇怪,外面对那位赵家公子的评价倒是好了起来,都说他有见识,识大体,是婺州城后起之秀。官府还赏赐给了他一块德才兼备的匾额呢。”
林静昕明显的愣了一下,她放下手中的刺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丫鬟支着头,想了半晌之后才道:“奴婢听说他好像是赚了银子之后,买了很多的货物捐献给朝廷。这些东西都是朝廷急需,且市面上极不好搜寻的,价值有好几万贯呢!”
“啊?”林静昕忍不住惊呼一声,随即她又很是惊奇地说道,“这次他的买卖,一共才赚了几万贯,又怎会将利润全都捐献给朝廷?你确定这是真的?”
“满城都在传呢,官府送的匾额已经挂在他家大门口了,错不了。”丫鬟撅着嘴道,“婢子就说啊,这个人脑子有问题,他通过坑害城中的豪门大户赚了银子,却把银子送给朝廷,就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名声。小姐,您说他傻不傻?几万贯,就为了一块匾额,能当饭吃吗?”
“也不能这么说。”林静昕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管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至少说明他有报国之心。唉!咱们大宋正值风雨飘摇之际,实在是应该多一些他这样的忠君爱国志士。不过……”
林静昕突然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丫鬟觉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小姐,不过什么?”
“我在想,他如此做的目的似乎不是那么单纯。”
“不就是要个好名声吗,难道还有什么原因?”丫鬟更加糊涂了,歪着脑袋看着林静昕,仿佛在等着她的解释。
林静昕笑着道:“这笔钱更像是为了向朝廷求个护身符,买平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