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见莼之不说话,转脸向着莼之,闲闲问道:“青玄师兄可是患了少白头?”
莼之点点头:“家传之病,并无良方可医。”
“若是白庄主都无良方,确实是十分棘手。”
玉琪和朱墨见莼之不说真话,也不知他所为何故,也不好当场揭穿。
朱墨见几个人打太极,忍不住想问花陆离来此所为何事,看了玉琪两次,见她面容平静,便忍了又忍。见舱外日头渐渐西沉,阳光映照得水面金光灿灿,走到窗边说:“能日日见到阳光真好。”
陆离说:“写夕阳之句,以柳三变‘夕阳闲淡秋光老’最佳。”
莼之扭头望去,淡淡说:“李义山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也妙极。”
“此句似乎不符合小兄弟少年心境?”
莼之摸摸自己的头:“我头发都白了呢,已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心境。”
几个人都笑起来。
朱墨扭头问道:“花兄看完夕阳将去何处看月光?”
陆离见朱墨问到,笑了一笑,拍拍手,红衣侍女尽数离去,陆离作了个手势,四个人坐拢来。
陆离低声道:“我听探子说青丘宫联合魔族进攻鹊庄,便马上从陌上赶来。本应先走陆路,谁知陆路上全是狐狸和蛇,绕了另一条路也不通,再回头竟发现此地变成了一片汪洋。于是回庄调了船只过来,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鹊庄去哪了。玉女侠,你们庄中诸人还安好吗?”
莼之回想在青丘宫中经历,知道白漪影不会与魔族联手。见陆离表情真挚,心底升起一阵极冷的寒意。
玉琪道:“我几日前出庄去寻药,并未在庄中,庄内事宜并不知晓。适才,”玉琪停了一停,说:“有青丘宫的狐狸过来说,鹊庄是被魔族和幽渺宫联手攻击。”
“白漪影的话不能信。”
莼之低了头喝茶,在心中盘算显然陆离和青丘宫不是一伙的,不知他究竟是哪方势力。若白漪影的目的是长生果,那也不应当毁了鹊庄,鹊庄被毁究竟是意外还是预谋?
玉琪点点头,道:“它还说,鹊庄被人用了剜天蔽日之术,埋于虚空之所,因而此地成了一片汪洋。”
“那白漪影为何要通报消息给你?”
“她自称为了长生果。我想这不过是掩人耳目之言,它自然是为了云瞳。”
花陆离点头,又沉吟道:“我听海外的客商说过一次剜天蔽日之术,此法术十分难解,难道它竟能解?”
玉琪摇头:“它也不能解。它说可以将流光渡借给我,把我送回鹊庄出事的前一天。”
“流光渡?”
玉琪喝了口酒,说道:“白漪影已逾九千岁,马上要天人五衰,它想与我联手解开流光渡的秘密,自然是为它自己。”
花陆离道:“这世上从未有狐狸活到一万岁成为天狐。”
玉琪道:“我想和它合作。”
莼之和朱墨听罢均是大吃一惊。
陆离表情平静,波澜不惊:“让一只狐狸活到一万岁是逆天之举,会酿成大祸。”
玉琪没有说话,走到窗前望着粼粼波光:“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姐姐明知到青丘取狐珠不可为而必为之了。若不是我莽撞要为姐姐招魂,放了那只狐狸的魂魄出来,鹊庄是绝计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你们都说有违天道之举不可为,可是姐姐于我,鹊庄于我,华阳门于我,比天道重要得多。”
莼之抬起头了,见玉琪身子微微发抖,知道她定是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由心生怜悯,几乎要说出玉瑶可能仍被囚在青丘宫中,鹊庄内的玉瑶是幽渺娘娘。偷眼望陆离,见他眼睛在急速眨动,知道他也在动脑筋。
过了一会,陆离端起茶碗喝了口茶,说道:“玉女侠果然是至情至性之人。”
玉琪轻轻道:“我现在才明白,人道重于天道。”
朱墨附和道:“你说人道重于天道,那自然是人道重于天道。你想做什么,我陪你便是。那些劳什子规矩我也不理会的。”
陆离端起茶杯:“二位真是洒脱爽快。来,我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
朱墨又说道:“可是我觉得,这世上是没有夺心术的。若是真有,白漪影大可以不停地换躯壳,何须这么紧张要解什么流光渡之谜?”
莼之看了朱墨一眼,心想果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玉琪就想不到此事。
玉琪听了如雷轰顶,怔怔地坐着。脑中反复浮现姐姐的面容。莼之见她模样,知道她已猜到,果然玉琪转过脸来:“青玄,你和我姐姐在青丘宫中的情形你再说一次。”
莼之看看陆离,犹豫了一下。
玉琪道:“花公子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莼之犹豫了一下,又说了一次。
玉琪听到姐姐被三娘扣住命门,戴了重镣陷在青丘宫中,眼中泪光盈盈。
花陆离皱眉道:“如此说来,也有可能,回到鹊庄的玉瑶女侠是有人假扮的?”
莼之点头:“极有可能。因为鹊庄有结界,狐妖是进不了鹊庄的。而且那天护门草一直在叫骂……”
玉琪脑子轰地一下,腾地站起来:“那,那我姐姐还陷在青丘山?我要去青丘山救姐姐。”
“玉女侠稍安,此事太过危险,我们应当从长计……”
莼之心想:这玉琪姑娘可能学东西很聪明,但也实在太过莽撞了。
“我等不了,一刻钟都等不了……”
玉琪还未说完,船身突然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