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妥协了?
对于这场和谈,之前李邦华和崇华、郭卫有过探讨。
都认为胜利是必然的,但过程一定是曲折的。
没想到朝廷这么快就放弃了。
不过这个结果,对山东而言,显然是最希望的收获了。
对于谈判,一开始李邦华等人都是既忐忑又新奇。
毕竟他们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有些把握不住。要不是新军强大的实力作为后盾,左梦庚就需要亲自出马了。
可经历过了一次,虽然仅仅是短短的一个多时辰,但大家还是感觉到了不同以往的疲惫。
原来外交谈判场合的交锋,一点都不比真正的战场差。
几个人当中,要说学到最多的,肯定是崇华和郭卫。
一个是外事部的,积累了经验,知道将来的外交谈判敢如何运作;一个是军方的,明白了今后战场上如何以势压人。
“那好,既然贵方没有异议,我方便起草和谈协议了。”
张凤翼更加不想和谈继续了。
完全陌生的方式,让他十分难受,感觉如坐针毡。
早点结束,早点解脱。
“好。”
李邦华起身,延请道:“各位,协议制定还需要一点时间。咱们择地休息,顺便让我等尽尽地主之谊。”
张凤翼等人面面相觑,心说咱们之间有何情谊可言?
本属敌对的关系,能够达成暂时的和平已经难能可贵了。
难道还真的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你敢请,我们敢去吗?
这里可是有一个太监的。
他要是回去告状,说我等里通外敌,脑袋岂不是保不住了?
唯独卢象升风光霁月,无所畏惧。
“郭……郭旅长,不知可否鉴赏一下贵军之火器?”
郭卫还未回答,左富却道:“我家统帅与卢大人有一面之缘。他曾言道,朝廷多酒囊饭袋,如卢大人一般忠心用事、才干出众的人不多了。卢大人有请,自无不可。”
这话把卢象升捧到了天上,可也令其他人脸色难看。
他卢象升是能臣干吏,合着我们就是酒囊饭袋吗?
卢象升也感觉到,左富这话似乎包藏祸心。可听得他答应给自己看火器,一时也顾不得其他了。
“叨扰了。”
左富、郭卫带着卢象升径自离去,剩余的朝臣可不敢和叛贼来往,干脆回到了之前的小屋子,静等协议制定。
李邦华见此,也不邀请了,同样和崇华回去,讨论今日谈判的得失。
外交谈判,对于山东来说,同样也是一个新事物。
今日虽然赢了,但山东的作风就是,不管成败,一定要总结教训,以为后来者戒。
卢象升随着左富和郭卫来到校场上。
不打仗的时候,新军的训练是不会间断的。虽然不如之前看到的热闹,但花样依旧很多。
卢象升就看到,一排排的士兵在太阳下面枯站着,手里平端着火铳。而奇怪的是,每一支火铳的枪管下方,全都吊着一块石头。
明明许多士兵已经在呲牙咧嘴了,但就是没有人放松。
他有心想问,可是想到不妥,便强行忍住了。
左富和郭卫也不给他解释,招招手,拿过来一支火枪。
“卢大人,看看我军之火器如何?”
卢象升不免一惊,没想到这两人如此大方,不但让他看,还让他亲手触摸。
有那么一刻,卢象升竟仿佛遇见了心爱的女子一般,整颗心怦怦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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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枪近在咫尺,一览无余。
在阳光下,枪管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每一处都熠熠生辉。与明军暗哑乌沉的模样比较,一个如同精致的瓷器,一个却像是破烂。
卢象升小心翼翼把枪接过来,一入手,就感觉到了不同。
新军的火枪比明军的鸟铳要轻的多。
他掂量了一番,估摸着只有鸟铳的三分之一。
而且和鸟铳略显粗大的枪身不同,手中的这一支通体细长,线条优美。即便是枪管也比鸟铳细上许多,管壁又薄了许多。
“可否让本官试试?”
左富从卫兵手里要过来一发子弹,现场教卢象升如何装填。
这一次亲自上手,卢象升才感觉到其中的玄奥。
往枪管里装填了火药后,他拿着那小小的铁管仔细端详,心里更是懊恼。
缘何就没有想过打造这样的装药工具呢?
这样装药,远比明军所用的药壶方便太多太多了。
即便明军的药壶也有额定火药用量的设计,但全靠士兵阵前自行掌握。乱糟糟的环境里,加上士兵素质良莠不齐,因此装药还是无法保证一致。
米涅弹也给了卢象升极大的困惑。
“弹丸为何做成这般?”
左富给他看枪管内部。
“内有膛线,如此一来,弹丸发射出去后就会旋转,这样打出的弹丸更远、更准。”
卢象升连忙记在心底。
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何,左富会将这样的机密告知给他。
左富又拿过火帽,指点他安放在引火孔上。
小小的火帽,让卢象升如饥似渴。
“此物貌似铜制,却不知为何能击打点火?”
左富依旧大方,把火帽翻过来,给他看里面。
“这里面添加了雷酸汞粉末,只需撞击,便可产生火花。”
卢象升十分挫败,甚至到了怀疑人生的地步。
明明他听清楚了左富所言,明明东西就在眼前,可一无所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