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结果有些出乎全琮的意料之外,但是其实也大多在他的意料之中。
总之,对全琮而言,心态比较复杂。
自得知了关兴的大量援军到来的时候,他心里就开始不安了。然后,在预见到关兴的水淹之计的时候,他便立刻决定要单独与关兴军决一死战。
但是他的内心底其实隐隐地没有信心,因为现在关兴的人马比他多,战术运用更是不比他差。能够支撑他鼓起勇气去死战的,便是他那对孙权的一颗赤忱之心了。
双方的激战持续到了当天的夜里,然后又持续到当天的早晨。看着天空在逐渐发白,逐渐变成了亮银衣甲的颜色的时候,全琮方才意识到,天亮了。
这时候,全琮的护卫队早已经被他派下战场去了,身边只剩下寥寥十几个护卫队员以及他的护卫队长。
全琮的身边不远处列阵的,是被他替换下来休息的还不到一千人的士卒。他们身上都带着淡淡的血腥的气味,有些人身上的伤口被临时缠了上了布带。
但是其实最难闻的,是他们的汗水在衣服里发馊,产生的那种又酸又臭的味道。全琮的鼻孔里面,今天一直都充斥这样的味道,对此已经都麻木了。
今天这仗打得实在是太长,士卒们已经轮替上场四次了!
但是全琮知道,这场仗还要继续坚持下去。他这边即使赢不了,但是甘宁那边总归是可以打赢的吧?
想到这里,全琮忽然苦笑起来。甘宁让自己在今天一早配合他对长湖水寨的进攻,自己确实做得“不赖”,将关兴军的大部分主力部队都给吸引出来了。
至于关兴开堤放水的时间,究竟在什么时候,那就只能够交给上天去决定了。所以,全琮心里忽然隐隐地有些希望,甘宁能够赶快攻下水寨,然后派人出来支援自己。
但是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长湖水寨虽然连个像样的水军都没有,但是陷落到关兴的手里已经有些日子了,防守设施必然加强了很多。
护卫队长忽然开口说道:“将军,士卒们都已经休息够了,该让他们上去替换下来别的人了。”
全琮点点头,道:“好的,让传令兵传令下去。”
很快地,那些在原地休息的士卒的阵列,便开始动了。他们再度拿起自己的武器,冲向了前方的战场。
清晨的长湖的湖面上,起了一阵薄雾。雾气飘荡,如同被撕碎了轻纱的碎片,弄得湖面上到处都是。
甘宁的船队,大张旗鼓地来到了长湖水寨外不远处。他很清楚,关兴军的斥候,早就在昨晚架着艨艟探查到了他的船队的行踪。所以,他的船队现在也就没有必要再隐藏行踪下去了。
甘宁先前就没有打算采取夜袭长湖水寨的计划,因为那是一种很危险的策略。若是像关兴当时手头上只有二十艘战船的话,倒是可以一试,但是问题是,他的手头上现在可有数百艘各式不同的战船。白天行进的时候,保持通讯都不是简单的问题,何况是晚上呢!
再者,甘宁感觉自己这次要面对的,乃是一群根本就不会水战的菜鸟。他相信,只要自己的水军发动几次猛攻,水寨也就回到江东人的手里了。
甘宁心里甚至有些觉得,孙权给他这么多军队,纯属是在小题大做。这也是为什么,当时过来长湖湖口的时候,甘宁甚至曾经决定周承若不听话的话,便像杀周平那样一剑将之摆平的原因。他就是觉得,即使舍弃周承的船队不用,自己单独率军出征的话,依然也是可以获胜的。
船队靠近长湖水寨三里之外的时候,朝阳出现了。阳光如利剑一般,迅速击溃了湖面上的薄雾。
天朗气清,甘宁站立在旗舰的甲板上面,呼吸着这潮湿的、充满水气的早晨空气。
此时,周承的旗舰,就行驶在甘宁后面数十丈远的地方。周承也站立在船头,神色却并不像甘宁那样狂妄而轻松。他的神色有些紧张,愤怒地看着前面甘宁的那条巨大的舰船。
周巩静静地站在周承的身后,一看周承的神色便知道周承的心理,但是现在也只能是周承的最后的紧张时刻了。因为待会儿一旦举事的话,双方便要开始一场生死搏杀,周承也就再也没有紧张的机会和时间了。
周承艰难地问道:“看到与关兴将军约定的信号了吗?”
周巩回道:“还没有。现在时间还没有到,也没有看到关兴将军的船队出动。”
周承哦了一声,传令给自己所属的船队全部散开,悄悄地开到甘宁所部船队的后方去。
长湖水寨里面,现在依然是一派寂静。但是,甘宁认定那是因为关兴军的水军不堪一击,根本不敢出来决战的原因。
这就是一场没有敌军出来抵抗的进攻战!
甘宁大笑了几声后,他的船队现在就要开始发动进攻了!
不久之后,甘宁的船队之中,战鼓声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如同山体塌陷了,无数巨石一下子都从山顶滚落下来一般。
甘宁的船队数百艘战船听到鼓点的号令,在湖面上略微散开,慢慢地向水寨的整个正面逼进。船上的所有人员都已经做好了作战准备,所有的水战武器都已经全部就位。
就在甘宁将进攻的矛头对准长湖水寨的时候,也有人已经举刀对准了他的后背。
就在甘宁即将向鼓手下达,擂响全军进攻的鼓点的时候,长湖水寨里面有了动静。
水寨的水门被打开,从里面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