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建康台城皇宫,下了马车,义隆携二人进入宫门。
大气磅礴四周高大的宫墙上尽满飞檐走兽,青石砖丈余见方整齐的排列,见不到头,这样的气势让人踩在上面立显渺小。宫门上九十九颗铜钉硕大圆润,远远就能望见。宫殿巍峨,宫门似海。
早有引导的黑衣内侍在宫门口等候着,见他们一行三人走来,在前方躬身带路,引他们前往御花园去。
秋天到了,御花园中满是黄金的秋菊开得正艳。御花园万秋亭中,绮云远远瞧见首座上一人斜倚在圈椅,翘着二郎腿,一手托着腮,慵懒地坐着,和身上象征天子的赭黄色衣袍极不相称,他正是南朝第二个皇帝宋少帝刘义符。只见刘义符身前还跪着几个穿着朝服的大臣,义隆识得他们是朝中重臣徐羡之、傅亮、谢晦等几人。
义隆和绮云见他们似在商议朝政要事,便停下脚步,在万秋亭外远远地候着,等着刘义符的传诏。
刘义符听着大臣们给他禀报政事,心里无比烦闷无聊,略微抬头,看见义隆带了两名明丽的少女立在海棠树下,心中一喜,便要起身,却被前面跪着的徐羡之一把拦住,“皇上,河南一战,微臣等失地丧师,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刘义符心里急,一脸的不耐烦,“徐爱卿,你们既然要请罪,去写个奏折,上表呈给朕才是,拦在这里作什么?”
徐羡之等人听了他说的话,面色有些诧异,“皇上,臣等很早就写了奏折,上表自贬官职,难道皇上没有看到?”
跪在一旁的傅亮也说道:“今日请皇上给微臣一个决断,不要再拖了!”
刘义符怕他们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看过那些折子,脸色有些尴尬,咳了一声,掩饰道,“哦,朕想起来了,你们是已经上表递过奏折了。你们哪……都是朕的股肱之臣。河南战败,哪能都是你们的差错?等会儿,朕就下一道诏书,对各位一概不论罪。这样,你们总可以放心了吧?今日就到这里了,你们散了吧。”
“一概不论罪?”众位大臣面面相觑,谢晦还要张口,“皇上……”
“怎么?你们对朕拟定的诏书不满意?难道你们喜欢朕治你们的罪?”刘义符浓眉一挑,脸一沉,忽地站起身来,拔腿就走,弃了群臣,只丢下一句,“各位臣工,朕有客人来了。各位大臣自便,朕恕不奉陪了。”说罢,人已经在几米外了。
徐羡之等人见状,只得站起身来。众臣好奇地向绮云他们张望着,其中一人轻声问道:“那是谁呀?惹得皇上这么心不在焉,草草敷衍我们。”
徐羡之和谢晦认识绮云,答道:“那个女子就是几年前在关中,假扮庐陵王,后来下落不明的灼华郡主。”
其他人恍然大悟:“她就是黄龙国的灼华郡主,从小在太尉府长大。难怪,她和皇上及宜都王都熟络得很。”
等众臣离了万秋亭,而徐羡之、傅亮、谢晦三人并未立即离去。
谢晦摇着头说道:“我过去以为皇上一直对战事的后续处理是慎之又慎,才拖了这么久没有决断,没想到皇上根本就忘了此事。今日请皇上对于河南一战最终处理发落,皇上居然如此草率行事。我等官位虽然得保,朝纲法纪却遭到了破坏。长此以往,这朝廷还有法纪可言吗?
徐羡之也轻声叹道:“皇上对朝政荒废疏离,整日里只知道玩耍嬉闹,哪有做皇帝的样子?先帝开创的基业,也不知皇上能不能守护光大。想当初,先帝北伐后秦时,宁州人献琥珀枕,光色艳丽,世所罕见。先帝知道献琥能治伤,便将琥珀枕捣碎分给将士。先帝的心中从来都是只有国事将士,没有自己的。”
谢晦接道:“先帝灭后秦后,得姚兴的侄女,先帝对她非常宠爱,几乎误了政事。后来微臣对先帝谏说此事,先帝马上就将她赶走了。可是,如今的皇上却成日与一群佞臣小人在一起。见了貌美女子,也是见色起意。长此下去,如何了得?”说罢,面有忧色。
一旁的傅亮眉头紧蹙,“我也正担心此事。还有,这个灼华郡主毕竟是异国的郡主,与皇上如此熟络,只怕是……”
徐羡之说道:“几年不见,那灼华郡主出落得更加美艳了。应该派人查一查她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能从关中逃出来,又出现在这里。”谢晦和傅亮也点头称是,三人忧心忡忡地离了御花园。
初次见做了皇帝的刘义符,绮云欲跪下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刘义符长臂一伸,拦住绮云,故作正经地说道:“做那些劳什子跪拜之礼做什么?我们是自家人,哪里有那么多的规矩。再拜,就是和哥哥生分了啊。”
绮云见他随性散漫,与身着龙袍的天子身份极不相称,“哧扑”一声笑了出来,“多谢皇上对云儿的照拂抬爱。”说着,对他福了福。刘义符见她也不拘礼,心中喜欢,拉着绮云左看右看,笑道:“云妹妹,几年不见,长得更漂亮了,真是女大十八变。云儿,你是什么时候到建康的?怎么也不入宫来见哥哥我?”
“我也是昨天才到的,”绮云陪笑道,“皇上日理万机,哪有时间见云儿?”
刘义符双臂抱于胸前,摸了摸下巴,“云妹妹来了,这是头等的一件事情,别的事怎么可以跟你比?还有,云妹妹,你不要再叫我皇上了,那样显得和哥哥生分了。”
绮云笑道:“你已经是宋国的天子,那我该称您其他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