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云回到屋内,心中如冰浸炭焚一般,一阵头昏手软,冷汗直流,支持不住,只得上了榻歇息。
拓跋焘端了一碗药,走至绮云的床前。绮云闭眼坐卧在床,听见有人进来,微睁眼看去,却是那个冤家对头。她已经想着要离去,也不打算给拓跋焘好脸色,心中堵着气,问道:“殿下怎么来了?是来看我死了没有吗?”
拓跋焘轻笑出声,觍着脸说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呢?你看,我王婶给开你的药方,我亲自给你煎了药。”
绮云冷着脸说道:“多谢泰平王,云清不劳殿下费心了。你把药放在桌子上吧,我自己会喝。”
拓跋焘忽视她的冷意,微笑劝道:“药我都端过来了。云清,你就喝一口吧。”
“泰平王,你无事可干吗?”绮云声音大了起来。她不想再忍了,情绪倘再不能发泄出来,就要在压抑中窒息过去。
拓跋焘像是没有听到,用调羹舀了一勺,吹了吹,“你看,我已经吹凉了。你就好歹也喝一口吧。”说着,就往绮云唇边送去。
“我说了,我现在不想喝!”绮云恼羞成怒,手上用力一挥。拓跋焘手中的碗勺偏了,褐色的药汁洒在了绮云的衣领上和颈脖。药汁是不是很烫,她好像也没感觉,只是恨不得此人在眼前消失。
拓跋焘一阵手忙脚乱,拿块软巾帮她擦拭。忙乱时,他伸手拉住丝线,从她的衣领中拽出了她颈内的白玉。
带着绮云体温的白玉握在他的手心,拓跋焘眼含戏谑地问道:“这块白玉上面刻的是一只灵狐,是我从小随身佩戴之物。你说说看,它怎么会在你这儿呢?”
绮云气极,伸手狠命地攥住那个玉佩,用力扯断了红绳,塞在拓跋焘的手里,冷笑道:“这原是你的东西,如今我把它还了你。你拿了,爱给谁就给谁,我再也不要了。”
拓跋焘看着自己手中的玉佩,一时呆愣住了。他一不留神,被绮云用力推开,差点打了一个趔趄。她掀开被子,只穿着雪白里衣,光着脚就下了床。顾不得头昏眼花,身子打着颤,收拾着东西,只盼此刻就离开清溪山庄,离他越远越好。
拓跋焘一个箭步上前,一手搭在绮云的肩上。绮云侧身避过,见拓跋焘的手臂跟到近前,心中气恼,毫不客气地挥掌,直逼他的面门。拓跋焘侧头躲过,拽住绮云的皓腕,把她拉到自己的怀中,另一只手臂紧紧地搂着她的腰。
两人面对面站着,绮云更加气恼,双目瞪着他。她使劲挣扎,就是挣不脱拓跋焘的怀抱,心里一酸,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滴落下来。
拓跋焘看到她的泪光,忙松开紧拽住她的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为她拭去泪珠。
绮云脸上的药水褪去,原黝黑的肤色变得比雪还要白,比玉还要润。拓跋焘的眼中漾着化不开的温柔,轻声道:“绮云,真的是你?都怪我不好,是我把你伤得太重了。”
绮云用力挣开他的手,坐在床边冷冷说道:“殿下,你这话拿去哄别人吧。贺思凝与你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你说‘她这几年来,时时在我眼前。’你说的不是贺家小姐,还会是谁呢?我在你跟前的日子加起来,也不过几个月吧?”
拓跋焘跟了她过来,挨了她坐了,从怀里拿出一把短剑,递到她的眼前,柔声说道:“谁说这几年,你没有时时在我眼前?你看这是什么?这剑上面刻着你的名字。它这两年来,一刻也没离了我的身边,看到它就像见到你一样。你这不是时时在我眼前,也在我心里么?”
绮云接过,原来是在长安时分别那晚,她送给佛狸的那柄短剑。绮云细细品味他的话,其中自有一番深情真意,再看着他贴身收藏的短剑,心里便再无不信的了。
绮云直愣愣地瞅着他,伸手握拳打在他的肩上,口中骂道:“你这个狠心短命的……”
拓跋焘握住粉拳,顺势把她拽入自己的怀中,在她耳畔轻言细语道:“这两年来,你可知道,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也多次派人去打探你的下落,可是找不到你。”
绮云听了他的告白,只觉得恍如梦境一般,可是他身上青松阳光般的气息,又让她感觉如此真切。
拓跋焘看着绮云如莹玉一般的双脚还光着踩在地上,欲蹲下身去捧起。绮云定神一看,羞得满脸通红,赶紧将玉足缩进被子里,藏得严严实实。
拓跋焘紧紧握了绮云的手。他的手那么大,那样的热,衬得绮云的手不盈一握。他柔声道:“云儿,你的衣服也脏了,身上也出了一身冷汗。我叫人打了热水来,让你好好洗洗,汗湿了衣服,别着凉了。我再去煎一碗药来,你喝了睡上一觉,第二天就没事了。”
拓跋焘扶她躺下,给她细心地盖好被子。绮云见他转身离开,张口叫住他,“佛狸,你再坐一会儿,你给我讲讲,你是怎么疑心我就是绮云的。我不知哪里露了破绽,以后我再要行走江湖,女扮男装警醒点。”
拓跋焘复回转身来,坐在绮云身边,面色温柔地娓娓道来:“一开始,我的确以为你是朝影宫的文武公子。因为我想不到绮云的功夫,两年来会变得这么厉害。但是,随着我和你越亲近,你给我的感觉越熟悉。最重要的是,你再怎么化妆,一双眼睛是骗不了人的,这恐怕也是我不自觉地和你多加亲近的原因吧。”
拓跋焘停了一瞬,接道:“还有你昨晚的笛声,你吹奏的曲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