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夫人与华玉蓉两个不由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你曾经做过的许多手脚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时至今日,我才算真正的看透了你。”华章深深的看着华夫人,似是十分倦然的抬手揉了揉眉心,“阿琼,这些年以来,你太让我失望了。”
阿琼是华夫人的闺名,曾经她初嫁为人妇之时,与华章并非毫无情意。至少在那段浓情蜜意的时光里,他也时常温柔如水般的唤着这个名字,双眸之中充满了粘稠的爱恋。
只是如今,已然沦落至此。
华夫人本还心存侥幸,但此时已然心沉深渊了。
华玉蓉犹自不甘,冲着他的背影尖声叫道:“父亲!我也是您的亲生女儿!”
“你该庆幸确实如此,否则今日你母亲的罪责,你至少得承担一半。”华章的身形不过一顿,复又毫不留恋的往前去了。
“……”华玉蓉满心恨意的瞪着他的背影,转而正要在华夫人这里再煽风点火,却只见华夫人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当真是头一次见。
她不由愣住了,许久都不曾回过神来。
自她懵懵懂懂的有了记忆起,便从未见过母亲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今日之事,实在是让她的脑子一片混乱。
华夫人死撑着主母的颜面端坐在冰台院的厅堂间,已然是强弩之末了。
里边自从七皇子殿下进去之后,那兵荒马乱的场面顿时便被稳住了,倒是有条不紊的在救治华玉萧,虽然尚还不知死活。
外边的人或跪或站全都挤在院子里,虽是乌泱泱的一片,却无一人敢开口说话,连窃窃私语之声都听不见。
这整座华府之中,倒是头一次如此静谧。
华夫人此时已然顾不上华玉萧的死活了,横竖她现在不论死活,这笔帐都已经记在自己的头上了。
说起来还是老夫人棋高一招,与她斗了这么些年,到头来还是没能把她一起拉下水,这也算是人生之中的一个遗憾了。
忽得里屋一阵骚乱声,华夫人这才慢悠悠的回过了神,不由自嘲了声,都到了这个关头了,竟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那场骚乱是华玉蓉引起的,她急于知道华玉萧到底死了没有,是而不顾门口守着的下人,硬是闯了进去。
下人是华府的,自然得看在她这六小姐的面子上,不敢下了狠手去拦。
是而华玉蓉倒径自闯了进去,在屋内面色凝重的一群人中,看到了些许不该看的画面。
那为俊美得实在耀眼的七皇子殿下一下子便闯入了她的眼帘之中,只是他在进去之前面色虽急了些,但也不似这会儿这样,惨白惨白得毫无人色。
华玉蓉的双眼掠过人群的缝隙之中往下看去,只见李锦见的衣袖高高的挽起着,那条修长健美的手臂上横着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而那殷红的鲜血,正顺着狰狞的刀口往一个海碗之中哗啦啦的流淌着。
她在惊讶之余,好似真的听见了那阵阵流水之声,再看那如同流水般的流着血,当真是叫人不寒而栗。
里边的人没想到会让她闯了进来,不由都微微一怔。
还是李锦见先反应了过来,似咬牙切齿的低声道:“还不快将她赶出去!”
华章亦是满面沉重,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将手一挥,“送六小姐回自己的院子去,没我的吩咐便不必出来了。”
守在门口的两个丫头忙把华玉蓉赶了出去。
华玉蓉不由满心的怨愤,又是禁足!
被人制住身不由己的往外走着在路过华夫人的身边之时,华玉蓉不由高声叫道:“母亲!母亲救我!”
架着她的两个丫头忙举手将她的嘴给捂住了。
华夫人更是沉静在自怨自艾之中,连理都不曾理她。
其实不论是华章还是李锦见,都低估了华玉蓉在此事之中的作用。
李锦见是不屑与一个小丫头计较什么,而华章却是先入为主,一味的只认为是华夫人在其中捣鬼,华玉蓉不过只是年纪小不懂事儿而已。
他们若是知道她的所作所为,想来就不会这样轻易的放过她了。
但此时再多说什么已然无益,华玉蓉被扭送回了她的芙蕖院之后,因着此时府中已然大乱,华章又不过随口吩咐了一句,是而这里的看管并不森严。
华玉蓉想了一路,到底还是觉得刚刚在冰台院看到的那一幕太过诡异了,华玉萧她可是将好几人份的砒霜全都吃了下去,即便不能顷刻毙命,也该不会拖得这么久都不死啊。
而且她看得真真的,七皇子殿下带来的太医均站在一旁,而七皇子自己却蹲在床前,那刀子割破了手臂在放血,这是个什么道理?
她直觉的感到此事不对,但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她正要出去告诉华夫人,没走两步又想起了,华夫人此时正自顾不暇呢,且她目前也走不出这芙蕖院去。
烦躁的来回踱步,她终于想起了一个人来,不由双眼一亮。
她想了想,将此事简单明了的写了一封书信,又叫来了自己的心腹丫头,将这书信交给了她。
此时此刻她与母亲已然是无能为力了,但四皇子府上的那位侧妃娘娘,与她们同仇敌忾痛恨着华玉萧,这个消息传过去,想来是有利而无害的。
华玉蓉糊涂了小半辈子,唯独这件事情,算是稀里糊涂的做对了。
当然,这是之于她自己而言的。
曾被齐念在归来长乐城前夕扔去青楼的齐姝兜兜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