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老天爷也可怜这些在山里转了十几天的“野人”,刚到镇上安顿下来没有多久便又下起雨来,刚刚洗漱完毕的李成秀,着了一件中衣抱着膝坐在门口,望着檐下的雨帘出神。雨帘外面是一个红砖垒砌的花台,里面开着不知名的鲜花,被雨水冲打着微微地轻颤,微风袭来似乎还带着它们的香味。
这是本镇最有气派的宅子,前后有三进的院落,后面还有一个花园,统共有十二三间房。在接到皇帝的时候,薛慕轩便第一时间派了人先赶回来,赶用了这户姓麦的大户的宅子。李成秀身为太子妃,分得花园里的这间“精舍”。名为精舍,其实不过就是一间独屋,镂空的地基,木质的房子。据说是麦家独女的闺房,是以其间布置颇有几分女儿气。
紧贴着门外站了两对手执戈戟的禁卫,沿着房廊下每隔十来步就守着一个,透过雨帘还可以看到花台下也有一伙人……这园中站满的禁卫,美其名曰是用来保护李成秀安全的,但是李成秀知道她被软禁了。
对于这个结果李成秀一点儿也不意外,这一路行来她对皇帝的态度并不好……好吧,她承认,好几次的态度都很恶劣。所以,皇帝陛下要报复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当然,李成秀更是知道,这其中的内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只是不知道许昌父女三人怎么样了,但愿皇帝看在他们父女几次出生入死地救他份上,不要对他们太过刻薄。
在被“请来这里休息”时,与薛慕轩擦肩而过,李成秀发现薛慕轩的神色非常不好,也不知道是又来了叛军,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雨,似乎又大了些,也不知道能不能冲刷掉薛慕轩些许的烦愁。
愁的,又岂止是薛慕轩一人?
李成秀动了动脖子,长出一口气,心头大骂一声:“管他妈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至少从目前看来,皇帝暂时是不想取她性命的。李成秀猜测,皇帝可能是在打老爹手里的财富的主意。——如李大老爷他们所说,不管是“宝藏”存不存在,李家都值得一谋。
真的是太麻烦了,太费脑子了,李成秀本是不想想这些的,可是它们总是不顾她的意愿一个劲儿地往她心头撞,让她不得不去胡思乱猜。所以明明很累,可李成秀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这样下去不行,以后且还有“硬仗”打呢,这么下去不等别人来打,且让自己给拖垮了。
强自按下繁乱的心绪,李成秀盘腿而坐,双手微曲放于膝上,慢慢地将带着花香的湿润空气吸进肺腔,让它们在五脏六腑打一个转儿又再缓缓地吐出来。如此反复,渐渐地睡意涌上心头,李成秀就这么坐着就睡了过去。
次的阳光,就这么贸然无礼地闯了进来,强使李成秀不得不结束这酣畅的睡眠。
睁开眼,已经有两队军士列队于门前,两队人马分左右相对而站,个个神情严肃军姿挺拔,两个一对两个一对地一直从门口延伸到花台,从花台处往右一拐,又延向远处。
“末将奉陛下之命来请太子妃娘娘上路!”有一个玄甲将领阔步上前,神情肃穆地对李成秀。
“上路?”李成秀一怔,心道:“皇帝派了人来杀我?”伸头往外一瞧,只见得这两队军士,也没有见什么弓箭手……依照皇帝对她的了解,如果真的要杀她,应该会派弓箭手押阵才对。
也不知道这般猜测对是不对,但李成秀却莫明的安心了些。
爹娘还在洛阳,许昌父女和大妞、二妞的情况也不明,李成秀还不想和皇帝翻脸。
“上什么路?”李成秀眉梢一挑问。
那将领答:“去北都。”
哦,竟是去北都。
李成秀不由得失笑,真心地佩服皇帝陛下的一片向道之心,闹了这么大的风波竟然还不忘在北都的“祥瑞”。
看着李成秀漫不经心地收拾着,那将领的脸上露出了些不不耐烦,站在殿外催促道:“娘娘快些,陛下的龙驾已经于辰时就起程了,现在这会儿怕是已经走了九龙山,若是在中午追不上他们,咱们晚上就只有在山里露营了。”
“皇上辰时便走了?”李成秀颇为诧异,一抬头就见得那将领一脸的不耐烦,李成秀装着不见问他:“看将军面生,不知将军尊姓大名。”
“不敢劳殿下垂问,末将乃是左龙武卫中郎将萧涵。”那将领答道。
左龙武卫中郎将?李成秀在脑中搜索着对方的信息,发现一无所有,猜想大概是皇帝出的手段,新调上来的。
不再提这个,又问萧涵:“魏州果毅卫许将军父女现在何处?还有我那个贴身的婢女,他们伤情现在如何了?”
“他们一切都好!”萧涵说,再催促道:“太子妃殿下请您快些吧,我们真的要赶不上龙驾了。”
李成秀摆摆手,直说:“不急不急,我们一会儿轻装简行,比龙驾很,会追上他们的。先带我去看看许将军吧,还有我那两个婢女!”
“太子妃!”萧涵的耐性终于用尽,严厉地喝道:“您你就要再浪费时间了……”
萧涵的声音戛然而止,低头看了一眼掐住自己脖子的那双纤纤玉手,脸上随着身体被慢慢地举起变得青白,呼及也变得困难了不少。死亡,似乎随时都会来临,但是对死亡的威胁却没有心头的震惊来得强烈。——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太子妃动,自己的脖子就被本该离他有一丈来远的太子妃掐在了手中。
士卒们被